【武侠】七公子之萧别离(10)大慈悲掌法
三十年前除夕夜,长安灯火阑珊,彻夜不眠。此起彼伏的炮仗衬托着欢喜的气氛。
第二天也就是初一,当人们走街串巷拜年打理的时候,却惊奇的发现整座靖王府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碎裂的砖石和瓦砾,以及焚烧殆尽的灰烬。
整个过程全程没人知晓,连巡街的士兵都没有发现这整座王府是如何一夜之间没了的。
这也成为当时轰动一时的靖王府案,皇帝着令六扇门限期破案。六扇门神捕燕七调查后,洞悉整个案件,发现事情的真相。原来皇帝接到密信,靖王府勾结番邦意图谋反叛乱。皇帝又不想借助于军事镇压,以免得落胡人之口实。所以便借助于江湖势力,灭掉整个靖王府,并对外秘而不宣。一个国舅爷要举兵谋反的消息要是传出去,那将会产生不小的变动。而且如果他的那些心腹之臣必定会举兵来犯,这种蒸发无疑是最好的处理。
但凡心思缜密,有明察秋毫心思之人,便也能从中看得出几分端倪。这也从后来朝廷为江南霹雳堂购置千倾良田,并认命雷震天为江南制造府一职也可看出,皇帝是借助霹雳堂之手开除去心腹之患。
看着眼前的轰天弩,慕容荻丝毫不敢轻敌,须知这玩意近身五丈之内也会被碎片所伤。
弩弓已发出嗖嗖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寂静,犹如流星一般极速袭向慕容荻。慕容荻不敢怠慢,腾空而起躲过这几枚弹珠暗器。但见暗器撞击在那棵大树之上,轰的一声炸了开来,竟将那颗三人环抱的大树生生炸出一个大窟窿。爆炸后的弹珠包含许多小弹珠,在树的内部又炸了起来,然后整颗树轰的一声断成两截,重重的倒在地上。四处炸开的火花竟将旁边的酒铺都燃烧了起来。
慕容荻惊出一身冷汗,要是被这玩意打中,整个人就会被炸的七零八落尸骨无存。
劲弩过后,雷震作射日状,拉紧劲弩,箭雨似流星射向了慕容荻。
慕容荻移形换影,妙曼的身姿不断的躲避射来的箭雨。那些箭着地的瞬间全都炸裂开来,华光四射,无数的银针散开像网一样将慕容荻罩了起来。
慕容荻大袖一卷,银针如泥牛入海,瞬间不见了踪影。慕容荻抖了抖衣袖,银针都落在地上。百密一疏,还是有一根从袖子里射入身体。
慕容荻脸色未变,故作镇定,静静等待雷震的下一次进攻。
雷震见两次密集的进攻没讨到一点好处,不得不谨慎出手。右手五枚雷火弹,左手五枚定魂针,双手齐发。
慕容荻翻掌而出,三枚逆水神针自袖中而出,夺魂而去,三枚神针钉入雷震的头部。
雷震瞪大了瞳孔,结结巴巴的说道,"慕容世家,逆水神针"。
慕容荻虽然躲过了雷火弹,却没有躲过三枚毒针,毒针射入了胸口。
"你也中了我的暗器,怕也是活不了多久",雷震凄惨的笑了笑。
慕容荻嘴角漏出笑容,"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雷震疑惑的哦了一声。
"你忘了家母是什么人了?",慕容荻得意的笑了笑。
雷震吃惊道,"百花仙子云水姬"。说完人便倒了下去。
慕容荻有一身百毒不侵的本事,完全得益于他的娘亲,也就是江湖上人称百花仙子的云水姬。她师承神医陆川和苗疆蛊师苗仁风,不但精通救人之术,连天下毒物也涉猎颇深。
慕容荻打小身体就瘦弱,所以经常被娘亲泡在含有毒物的缸中,刚开始自是一些增强体质的药物。慢慢的等他身体强壮了不少,便改用一些毒物,增加他的抗毒性。
慕容秋成虽然心疼儿子,但他拿这个医毒两精的妻子十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追到这个有着武林三奇之称的奇女子。
云水姬认为当今武林,君子易躲,小人难防,下毒这件事情更是难上加难。多少武林豪侠都栽在下三流之手,还是要防患于未然。自此慕容荻便泡成了百毒不侵的身体。
看着雷震倒了下去,独臂神驼蒋仲先走了上来。
"昔年云水姬力破唐门七毒,震惊中原,只是想不到这等厉害人物在鼎盛之时却退隐了,竟然最后嫁入慕容世家",蒋仲先似乎想起来那个令江湖人人神魂颠倒的奇女子,"现在你把底都抖出来了,就不怕和我交手的时候吃亏么?"。
"反正中了一次也是中,也不在乎多你那份了",慕容荻轻蔑的说道。
他向来看不起蒋仲先这种只会躲在背后打黑枪的人。
独臂神驼的手段毒辣,不如雷震那般光明正大。毕竟雷震出身名门,虽然叛变,但总归是有些底线。而独臂神驼过得是刀口舔血日子,杀人越货的勾当,能保命的手段都不为过。
独臂神驼如陀螺般将自己掷了出去,更像是缩在龟壳里的乌龟一样。
慕容荻倒是从未见过这种打法,随即连连后退,以便寻找破绽。
旋转的陀螺越来越快,席卷起地上的积雪,犹如一发炮弹炸开似的,弹片四射,让人防不胜防。
慕容荻纵身一跃,腾空而起。独臂神驼突然从地上弹射而起直奔半空中的慕容荻。
从独臂神驼四肢散发出毒水,毒水沾衣便立刻就腐化了衣角。
慕容荻直呼好险,惊出一身冷汗。落地瞬间伏地而行到独臂神驼正下方,双腿一蹬地,直冲上去。伸手死死扣住独臂神驼的后背,在他背后就不会被他正面攻击。但想不到那独臂神驼竟如壁虎断尾自保一样,让慕容荻生生的将驼背扣了下来。满天血雨喷射而下,随之而来的还有那毒水。半空中很难借力,好在慕容荻反应奇快无比,将腰间玉带扯掉,甩到旁边的断树之上。玉带在树枝上打了几个圈,用力一拽,借力堪堪错开。
"只是可惜了我这双五两银子的鞋子了",慕容荻看了看被腐化的鞋子,脱险后又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
虽然慕容荻百毒不侵,也只是针对娘亲特制的毒药。毒药千奇百变,层出不穷,只能说他的抗体要比其他人强很多,但终究需要调养才能完全化解毒药的药性。
反观这边,白衣雪对上酒铺神秘女人。
只见女人手持长刀,腾空而起,人立化成六条人影,六种不同的持刀姿势,从天而降向着白衣雪斩去,正是那幻影六杀。
白衣雪原本平静的脸上多了份惊讶,想起了那消失已久的人——路白萍!
他丝毫不敢怠慢,横剑护身,剑身散发着寒气,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成冰珠。剑身一旋,使出雪舞九天,化作九道剑气围绕全身八个方向,化解幻影六杀。那刀劲却将自己逼退一步,六道刀光在地上留下深深地痕迹。
白衣雪最后一剑急刺而出,不及一瞬透过路白萍胸口,将她身后的酒字大旗斩断。路白萍大吃一惊,血涌了上来。
白衣雪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那似乎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但他知道如果她不倒下,倒下的一定是自己。所以他又出了一剑,剑气夹杂着寒气,如冰锥一样刺向路白萍。
但听的一声"当"的声音,一颗拳头大的铁弹竟将白衣雪的剑生生的错开了。接着是第二颗铁弹径逼而来,撞击在第一颗上。第一颗受到了更大的撞击力,将白衣雪逼退一丈有余。等到第二颗飞来的时候,白衣雪被逼的只能单漆跪地,单手拄着插入地上的剑。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白衣雪抬头冷冷的看着眼前出现的这个人,"猪鬣王王猛"。
来人正是那猪鬣王王猛!
只见他慢慢地走到路白萍面前,问了一句,"你怎么样,扛得住么?"。
路白萍皱着眉头,勉强的点了点头。
"剩下的交给我吧",王猛看向白衣雪,用惋惜的语气说道,"哎,皑皑白衣雪,霜寒十六州。可惜你我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杀了你当真是可惜的很呐"。
白衣雪冷笑道,"还好我跟你不是一路人,要不然也亏了我这名号"。
"你们读书人就是嘴犟,纵使说破了嘴,今天也留不得你",王猛不屑道。
"阿弥陀佛,得饶人处且饶人,王施主既然已重伤了他人,何必再赶尽杀绝呢",随着一声佛号,走出来一个白胡子和尚。和尚身披袈裟,脖子上戴着佛珠,左手托着衣袖,右手立在胸前,轻声吟道,"阿弥陀佛"。
慕容荻扶起白衣雪,单手冲着和尚行礼道,"多谢大师相助,敢问大师法号"。
和尚双手合十,回礼道,"贫僧法号枯离"。
慕容荻吃惊道,"原来是少林寺枯字辈大师,失敬失敬"。
"施主客气",随即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让白衣雪服下。
枯离大师转身看向王猛,"王施主石林一别,最近可安好"。
王猛对枯离大师的出现很是意外,少林寺很少掺和江湖纷争,也很少有人去招惹少林寺的人。少林寺第二号人物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事情并不简单,只是雇主并未谈及,自己也不好问。
"枯离大师也要插手这件事情?",王猛问道。
"非也,只是江湖旧情而已。倘若王施主看得贫僧薄面,就此打住,定不胜感激",枯离大师笑着说道。
"如果就这样走了,我王猛以后还如何在江湖中立足。久闻枯离大师的大慈悲手已练的炉火纯青,当世无双,今日倒想讨教一番,还望大师不吝赐教",王猛抱拳说道。
枯离大师呵呵一笑,伸手道,"王施主过谦了,请"。
只见王猛手中铁蛋如飒马流星般,直奔枯离大师而来。枯离大师取下脖子上的串珠,在手上转了几圈,猛的扔了出去。只听到轰的一声,空气激荡,佛珠和铁珠同时落地。
王猛双掌交互,搓了几下,然后错开,只见两只手掌被烈火包围,赤焰将空气灼热,周围散发着被蒸腾的雾气。
枯离大师自是不敢轻视这刚猛的焚炎一十二式,双掌举起,左手自左向右,右手自上向下,化为无形掌力,最后双手合十,贯全身之力于双掌,硬生生的接了王猛的焚炎烈火掌。
劲风激荡,空气中时不时的传来波动,将两人的长衫,胡须吹的凌乱不堪。二人连着互击数十掌,却丝毫不肯退却半分。
僵持片刻,两人相视一笑,随即收了掌力,运功压制了胸口振荡不息的内劲。
"是在下输了",王猛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
枯离大师爽朗一笑,"王施主若不是先前损耗些功力,贫僧也占不得这半分便宜"。
王猛看了看几人,然后转头无奈的说道,"撤吧,即便留在这里也讨不得便宜"。说罢,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蒙蒙夜色中。
枯离大师迅速点了胸前几处穴道,双掌一提,硬生生逼出一口气,随后嘴角渗出鲜血。枯离大师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走到白衣雪跟前,蹲下身,拿起白衣雪的手把了把脉,然后皱着眉头说道,"白施主伤的很重,在这之前他似乎已经受伤,现在又硬拼路白萍和王猛,伤势加重。虽然已经吃了贫僧的药丸,但还是急需一僻静之地修养疗伤"。
"多谢大师出手相助",白衣雪虚弱的说道。
枯离大师摆了摆手,"白施主不必客气,昔年老夫曾受吴老爷子恩惠,此次也算还个人情吧"。
"贫僧还有要事赶往长安,就不再久留,还望两位施主保重",枯离大师双手合十作礼,起身向北而去。
"大师保重",两人回礼道。
慕容荻看了看白衣雪,无奈的笑了笑,"看来我们这两个病秧子,不得不相互扶持了"。
白衣雪虽然对眼前这个人不喜欢,却也不反感,加之两人毕竟刚刚共患难,也只好由他搀扶着向城中方向走去。
"听闻白衣雪十年不下雪山,不知此次为何会卷入这件事情之中呢?",慕容荻对什么都很好奇,尤其是这种清高之人。或者说是这种寡言少语之人,因为他们心中必定埋着很多秘密。当然打听别人的秘密并不是君子所为,但如果他们能敞开心扉,也不会活的这般苦涩。
白衣雪停下来,目光依旧冷冷的看着慕容荻。
慕容荻能从目光中看出他有一丝丝动摇,却很快又变得坚毅,看来一时半会是说不出什么来,只好作罢。
两人走着,突然从前面窜出一人,定眼一看,竟是那刚才久未上阵的旋风刀张诚!身后还跟着几个劲装的黑衣人。
张诚奸笑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没想到我张诚此番还能有这种好事"。
慕容荻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看来你我今日时运不济,早知道出门多看看黄历了"。
"你看黄历倒不如多看看我了",一女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随着女子声音而来的还有那清脆的铃声。
慕容荻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由得一笑,"我不是让你回客栈先睡嘛,你怎么又溜出来了"。
白雨汐笑了笑,"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偷偷摸摸的溜出来,我还以为你是找谁家姑娘呢。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说罢,白雨汐捂着肚子笑了起来。这不像自己说的话,或者说不应该是自己这个身份该说的话,但是自己却说了出来。
慕容荻听到这句话不到没有生气,反倒呵呵一笑。能在国纪法律,道德准绳的基础上能做自己是件很勇敢的事情。
"你先带他走,他受的伤很重,需要静养。五里外有座破庙,你先带他去那里躲避一下,我来收拾收拾他们几个",慕容荻温柔的看着白雨汐说道。
"好的,你一定要跟来",白雨汐说道。
慕容荻点了点头。
风很大,吹在脸上如刀子一般,冷的直打哆嗦。
破庙中四处漏风,连屋顶也破出了个大洞,就像小孩漏腚的似乎一样。
尽管生了篝火,白衣雪还是冷的浑身发抖,额头上汗水渗出来一片,连贴身的衣服都渗透了。
白雨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热的烫手。她将手帕包裹着冰块,放在他的额头上,试图帮他降降温。但刚降下去的温度不消片刻又上来,手帕中的冰块也都融化,温度也变高了。
看着不断发抖的白衣雪,白雨汐将他抱在怀里,脱掉紧紧裹紧了他那发抖的身子。庙外的风吹了进来,将篝火吹的四向摇摆,慢慢的篝火熄灭了,庙中陷入了黑暗。
夜之所以美好,是因为逃避现实的光芒而获得额外的称赞。阳光下不但能看到美好的事物,但同时也能看到折射不到的黑暗角落。而夜色却给人最好的庇护!
冬日温暖的阳光透过房顶的漏洞打在了那尊佛像之上,仿佛是那佛像发出的灿灿金光。佛像经历了风雨的侵蚀,右侧脸上的漆已经脱落,连胳膊都缺少了一只,一双浑浊不定的眼神在凝视着破庙之外,似在注视着人间的疾苦,却无动于衷。
一只蜘蛛从佛像的头部垂了下来,一根很细的蛛丝在光线中泛着幽幽蓝光。这只蜘蛛一直垂到男人的脸上。男人似在沉睡,坚毅的脸上苍白,像是大病初愈之后的虚弱。
白雨汐睁开眼看着躺在怀里的白衣雪,安静的像个孩子一样,呼吸虽然微弱,但总算还均匀。她摸了摸他的额头,烧总算退了,看来是缓过来了。
她突然听到了脚步声警惕的看着庙门,只是在地上坐了一夜,腿脚早已发麻,不能立刻起来。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男人,一个有些疲倦和伤痕的男人。
"你回来了",白雨汐欢喜道,随即才想起自己还抱着另外一个男人,而且还同自己裹在一件外衣之下,怕慕容荻生气,忙起来一颠一坡的走向慕容荻,差点摔倒。
慕容荻忙上去扶住了她。
"我……",白雨汐刚要说话,慕容荻用手堵住了她的嘴。
慕容荻温柔的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那毕竟是一条人命"。
"你不怪我?",白雨汐问道。
"不怪,只是……",慕容荻颇有深意的顿了顿。
"只不过什么,你快说嘛,你怎么总卖关子呢?",白雨汐撒娇道。
"只不过有点酸,酸的牙疼",慕容荻说道。
"就你最坏了",说着白雨汐在慕容荻脸上亲了一口,也不管他脸上脏兮兮的。
白雨汐紧紧抱着慕容荻,把头埋在他怀里。在她看来,他的心跳是最美声音。
慕容荻摸了摸她的秀发,轻声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白雨汐抬起头满目星光的看着他,"已经退烧了,再修养几天就能恢复了"。
慕容荻总算放心了。
"哎,你怎么去了那么久?",白雨汐问道。
"旋风刀的刀法虽然在武林中排不上号,但也算有其独到之处。对付他虽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只是先前中的毒也需要调理,所以花费了一些时间",慕容荻说道。
"那你现在怎么样?"。
"已无大碍,我受的伤主要是中的毒,你也知道我有毒性的抗体,只需要调养一下就能恢复,你别担心",慕容荻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里面谈情说爱的,可不可以先缓缓再说",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庙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