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读 《戏如人生》七
晚饭过后,他问她是否愿意在坐火车之前,一起去河边散散步,罗宾说可以。这是他第一次问起她的名字。
“如果遇到熟人,我怎么介绍你呢。”他说。
她告诉了他。
“罗宾,就像那种鸟吗?”
“对,就是那种红胸鸲的知更鸟。” 她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平时她一惯这样介绍自己。可这次话一出口,她觉得好尴尬,于是只能故作沉稳继续大胆地说下去。
“轮到你告诉我名字了。”
他的名字叫丹尼尔。“达尼洛,但是在这里就叫丹尼尔。”
“对对,这儿是这儿。”罗宾用活泼的语气答道,她一直在努力化解刚才“红色胸脯”的尴尬。“那么,那里是在哪里?在黑山共和国,你生活在城市还是农村?”
“我住在山区。”
在钟表店的二楼时,他们分开坐着。她没有感到害怕也没有期望,他会以任何唐突,不得体或别有用心的行为打破二人之间的距离。平时偶尔和男人这样对坐的时候,她总是为对方而感到尴尬。
但是现在,她要和这个男人靠近走在一起,如果也许路上会碰到什么人,他们俩的胳膊也许会碰在一起,或者他会稍微闪在她身后给别人让路,这时他的胳膊或前胸也许蹭到她的后背。联想到这些可能性,以及他们会被路人视为情侣,她的内心忽然好似响起了一阵蜂鸣声,一股紧张的战栗从肩膀传到胳膊。
他和她聊起了《安东尼与克莉奥佩特拉》,他问她喜欢这个剧吗?她最喜欢哪一部分。此时跃入她脑海的是那些无所畏惧的,深沉热烈的拥抱,但是她不能这样说。
“我喜欢结尾的部分。”她说,“当克莉奥佩特拉将要把那些毒蛇放在身上的时候”——她本来是打算说放在胸脯,临时换了词儿,但是“身上”听起来似乎也没好多少。——“老人登场,手上挎着一筐无花果,一条毒蛇就在其中,以及他们接下来的对话,就是这些。我想因为这样的结局出人意料,我的意思是说,我也喜欢其他部分,喜欢整个戏剧,但是这个结局却很特别。”
“是的,”他说,“我也喜欢。”
“你也看过吗?”
“没有,我最近在攒钱,但是我从前读过很多莎士比亚的作品。学英语的学生都读莎士比亚的书,我白天学习钟表,晚上学英语,你学过什么?”
“学的不多,” 她说,“在学校是没学到什么,后来,和你一样为了工作,我学了做护士。”
“做护士一定得学很多东西。”
后来,他们聊到了此时夜晚的凉爽让人心旷神怡,尽管还不到八月,但最近夜晚明显变长了。聊到了朱诺想跟着出来,但是他提醒她必须留下来看家,她立刻乖乖留下了。
这样的交谈越来越像是某种心有灵犀的套路。这种暧昧的俗套,在他们之间渐渐变得无法回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