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草草
世上的花草有多少种?我说,这就跟世上的人有多少种一样,不计其数。
你最喜爱的花草是什么花草呢?这个想必各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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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知道的,周总理喜爱海棠花。
朱自清在《看花》文中写到海棠花:“海棠的花繁得好,也淡得好;艳极了,却没有一丝荡意。疏疏的高干子,英气隐隐逼人。”有词道:只愁淡月朦胧影,难验微波上下潮。
写得到位精准。这大概也是周总理喜爱海棠花的缘故。
有人喜欢栀子花。
以我所知,栀子花写得很有特色,并带着一种赞赏情感的,是汪曾祺在《夏天》文中所写:
“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栀子花说:‘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
这国骂足显花人个性。只是,栀子花于我谈不上喜欢。有人喜欢它洁白,以为纯洁。而我所见的栀子花常是衰萎发黯,即便正开,可那花瓣上爬着好多小虫子。惹虫,叫你凑鼻想闻不能,又怎么喜欢得上来呢。
印象深的是林清玄写昙花。
昙花在夜间开放,也败于夜间,生命短促,正所谓昙花一现。平常的花我们尚无缘见它开放,何况是昙花。因而,开放的昙花在人们眼里即神秘又美丽。林清玄不仅欣赏昙花,更写到如何吃昙花:
“我们把昙花熬了冰糖,在春天的夜里喝昙花茶特别有一种清香的滋味,喝进喉里,它的香气仿佛是来自天的远方,比起阳明山上白云山庄的兰花茶毫不逊色——如果兰花是王者之香,昙花就是禅者之香,充满的遥远、幽渺、神秘的气味。爸爸说,最好吃的昙花是在它盛开的时候,又香又脆。《忘情花的滋味》”
做法有猪肉炒昙花、炸昙花饼。炸昙花饼,用糖、面粉和鸡蛋打匀,把昙花沾满,放到油锅中炸到金黄色即可食。
炸昙花饼想必不错,值得一尝。可惜,我还不曾见过昙花,更别说食昙花。正如林清玄说昙花有禅味,我之普通,还无福缘相见罢了。
要说我喜欢什么花?好像不止一种。喜欢家乡山上的兰草花,喜欢上小学时校堂屋后的一棵老桂树的桂花。这两种花带着岁月的记忆,但并不是我真正意义上喜欢的花。
我喜欢的花有两类种。一是老屋院角的指甲花和洗澡红花。此两种花生在一起长在一起,一起开在夏天。那时就听大人说,蛇怕指甲花,屋角种指甲花有防蛇的作用。不知是为了防蛇才有的它,还是它本来就跟随着我们的生活一直都在。指甲花样子普通,不比牡丹等名花华贵,但我就是喜欢,在我眼里,一盆指甲花(或洗澡红花)不比牡丹逊色。如果你说爱牡丹,我倒不以为然。牡丹,花之王者,岂是人人可以爱的?所谓爱花,爱花的人与所爱的花得匹配,那才叫适得其所,爱得自然真切。我爱指甲花正是如此。
指甲花毛主席也喜欢。他写过《咏指甲花》:春季叶始生,炎夏花正鲜。
汪曾祺笔下的指甲花:“凤仙花有单瓣者,有重瓣者。重瓣者如小牡丹,凤仙花茎粗肥,湖南人用以腌臭咸菜,此吾乡所未有。”
而洗澡红花,林清玄之煮饭花,汪曾祺之晚饭花,自不必多说。
我真正喜欢的花,是梅花——白梅。来小城十余年,有幸相识梅花,只要有机会,年年冬天上桃梅园去看梅花。
我喜欢梅花开在三九寒天,清冽飒爽;我喜欢它淡雅幽远的清香;喜欢它花小而形貌的精细;自然的,更喜欢它孤高的品格。
不敢拿梅花自比,至少,我欣赏它。因性相近,敬仰,向往,所以欣赏。个中缘由不言而喻。
梅花的诗很多,我独喜欢这一句: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
在惠城,一年四季是不缺花开的。自梅花报春始,桃,杏,樱花,木棉等等次第开放,春花绚烂,热闹繁华。转眼初夏,凤凰花开。凤凰花谢紫薇开。紫薇有大叶紫薇,小叶紫薇。栀子花也有单瓣复瓣之分。栀子花开六瓣头,指的是单瓣栀子。木槿花也有单复瓣的区别。
现在,近六月中,荷花接着开了。
今年春,在扬州第一次见到琼花。琼花与扬州也堪配。琼花八瓣同心,花形别致,他花少有。
绣球花,那回在阳朔西街所见,是见过的绣球花中长得最好开得最好的,像是画中才有。
想起来,惠城有一种花我却不喜欢。它在十一二月的时候开,平常的月份也偶见到开着一枝几朵,它是红花羊蹄甲。有一年,红花羊蹄甲开放的时候,我失业了,无心工作,日日天天在红花湖消磨。绿道边开放的红花羊蹄甲,让我见了哀愁。我记得很清楚。自那以后,每看到红花羊蹄甲花,我总有意无意收回目光。
我想,不喜欢花的人一定很少,大概是没有的。
这是为什么呢?除了花的美外,或如林清玄写的那样,花是有生命的。不然,何以会开,又何以凋谢呢。我们欣赏花,就如欣赏生命,是本能的对自我生命的一种欣赏和珍重。
除了花,夏草也让我另眼相看。每次出去,不论在哪,那碧绿旺盛的草儿,总叫我心儿为之一振。你去看呀,夏草不同任何时节,不论在路边、公园,还是草坪,甚至墙角石缝,不论是什么样的草儿,都卯足了劲拼了命般的生长,长得很旺。什么绿草如茵,碧草鲜美,都不足以来形容它。很难看到一点枯黄的颜色。那碧绿鲜嫩蘸珠带露,看着叫人感动,甚至要泪光闪闪。像田野的庄稼,稻禾茁壮,纯一种绿色,特别治愈!
为什么呢?为什么绿色让人有治愈感呢?我想,是因为绿色是生命的颜色吧。
常见的,接触最多的草是马齿苋、狗尾巴草。马齿苋是可以吃的。凉拌。淖好水,放点酱油醋蒜子就行。说到凉拌马齿苋,就让我想起二十来岁时第一次出远门在京郊的岁月。狗尾巴草,不做什么用,似乎也没啥用。我们只拿它来玩。偶尔无意的,随手一掐,叼在嘴里咬啮它的茎,或拿在手上转动着玩。可有什么好玩的呢。有点像猫的幼崽见着什么东西都新奇,一根草一片叶在晃动,忙不迭地伸出小爪子逗捣着,玩捉迷藏哩。
我总还记得,夏天的玉米地里,长着一种形似苋菜的草。我们把它摘回来,撕掉外表的老皮,当菜炒来吃。等到初秋,玉米老了,地里转黄,山野也逐渐变了颜色,花花草草就完结了它们一年一季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