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香消玉殒飞燕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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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燕能于掌中舞，世人谓之体态轻盈，舞技超卓。无人知其足下有疾，不可触地也。

余名无，少时从师习武练舞。十六出山，一朝成名天下知。武林人称“无名”，无人得见余形貌，见之者均已命归黄泉，遂传“无名”之名。舞者则知“无影”，盖因余舞之时，其捷如风，灯下难留形影。

年十八，武林已无敌手，舞界再无知音。江湖寂寞，遂生退意。

途经一小村，见二女，一垂髫，一豆蔻，虽布衣难掩清丽。尤喜豆蔻少女，双目明亮甚为灵动，遂起收徒传艺之意。稍炫舞技，二女迷离，甚羡之，授之舞技而去。

又三年，余赴长安与友饮，闻其慨叹红颜命薄。公主府中有歌舞伎名飞燕者，其声如珠玉，莺啼燕啭；其身尤轻盈，踏雪无痕。歌既婉转，舞亦高绝，然足底生痈，舞技废而人将亡矣。

余通医术，遂偕友探视。

见之，方知飞燕乃余徒也。为治飞燕，余授舞技以托身公主府中。调养数月，飞燕愈，然足不能触地矣。余淹留府中，以助其行，以授其舞。飞燕师事余，余则如徒如妹待之，并创掌中舞相授。飞燕出，世人皆忘“无影”之名。

越明年，帝于公主府中见飞燕，甚喜，乃召入宫。余不喜，欲隐。飞燕不舍，余亦不舍，遂以师名随之入宫。

虽入宫经年，余不敢稍离。飞燕行，则或托或抱以达。飞燕坐，则侍立于旁。飞燕舞，则以掌托之。飞燕与帝寝，则候之宫门外。

心如莲子，其苦谁知。

日暮忽忽微雨至，佳人无以慰愁肠，遂托抱寻帝于后宫。

帝赤膊伏于锦榻，一长髯医者为其灸疗之。

余趋榻前，噔噔有声，以飞燕予帝。医者拂然，“陛下清修，岂容轻扰，不诡者也！”

余瞪目视之。帝笑，“飞燕师，无妨。”

方出宫门，娇笑声闻。冬雨乍暖，余心犹寒。

去宫门十数步，倏忽声息，宫中寂寂，似雨声亦不可闻。蓦然回首，寒光破帷缦，血色溅白练。

缩地成寸，抢进宫门。但见帝袒卧锦榻，血自胸前汩汩而涌。飞燕蜷于榻侧，血染白衣手足轻搐。如月落，如花谢，已然玉殒香消，舞绝曲断。

刺客既隐，侍卫蜂至，余虽肝胆俱裂，却难自辨。遂怀抱飞燕，破窗而出，鸿飞冥冥，归隐十年。

待得无名出山时，寻仇觅恨江湖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