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流浪狗的半年北漂（五）
1、过早地步入社会未必是一件好事
半年来，我在北京认识了一些人，有的是萍水相逢，有的是一起做过几次兼职，有的陪伴我走过一段时间。今天，他们中的很多人已经走了，也许北京一别，终生再难相见，缘分终有缘尽的一天。
住在我对面的曾哥夫妇人很好，曾哥走的那天，我把他送到北京南站。他很感激，说“没想到我都走了，你还能送我，太感谢你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说我是个重感情的人，属羊的人都这样吧？哪怕彼此永不相见，也不能离别时冷漠相待。我觉得，人不能太现实、不能太自私，可以想法淫荡而无耻，但不能刻意伤害别人，能帮一把总比踹一脚要好……
无论生活多么的残酷，无论我们抛弃了人性的多少优点，但该保存一点儿最初的善，哪怕好人没好报，但至少可以活的心安理得……
想到这儿，我又想起了李大成……
李大成曾是我在北京最好的朋友之一，刚到北京那会儿，我在地下室认识了他和鲁大头，我们三个一起做兼职、一起凑钱吃饭、一起逛街看美女。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我们常三个人一块坐在艺水芳园小区的凳子上抽烟、扯淡，当微风吹起的时候，生活的压力和烦恼就一扫而光了。
我很庆幸在北京能遇到他们俩，要不我的北漂该有多无聊啊。
生活的丰富与否源于经历的事的多少、结交的朋友的多少。
现在一切都变了，李大成混的众叛亲离，我也离他而去了……
在李大成最困难的时候，我在地下室做饭给他吃，做西红柿挂面、调黄瓜、买花生米，两个人偶尔挤在一间6平方米的房子里吃饭。生活的艰苦让我们更懂得珍惜朋友；
在李大成最困难的时候，我把身上仅有的45块钱借给他30；
在李大成最困难的时候，他不辞而别，退了房子，一个人跑出去，在网吧里睡了两天，熬得双眼通红，两天吃了一顿饭，饿的快体力不支了。他再次拿着5块钱一包的钻石牌香烟找到我和鲁大头，他可怜兮兮地说他没有地方，要是有个住的地方该多幸福啊？地下室也行啊。
我一咬牙，把我的地下室让出来给他住，自己又出去租了一间地下室，他在我屋里住了整整10天，他说在北京有个住的地方不容易啊，他感动的泪眼朦胧。
在一个凉爽的晚上，我们三个坐在小酒馆门口喝着啤酒，他说他愿意拜鲁大头为大哥，拜我为二哥……
我拒绝了，因为在现实中，我见到的所有的义气都是拿来出卖的，我不讲义气，只讲朋友，你帮我一次，我记你一辈子，我帮了你，你捅了我一刀，只要不捅死我，我就不怪你，因为我帮你，我活该，我知道生活的残酷能把一个人变成一个六亲不认的畜牲……
当我最穷困潦倒的时候，也就是在2015年9、10、11月，这三个月我失业了，那时候李大成混的有声有色，一天赚三四百块，我给他打电话，说我跟你干几天兼职吧，你是领班？
李大成当时正在跟一帮人又吃又喝，他财大气粗地说，来吧，一天给你50块？
我愣了一下，说你给人家开工资都是开150，怎么给我开50？
李大成不耐烦了，说你到底干不干吧？
挂了电话，我说了句，干你妈的！
后来，我跟鲁大头扯淡的时候无意间说了这事儿，鲁大头说，李大成用不到你了，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有往心里去，也没有损失什么，李大成忘恩负义没什么好奇怪的，一个14岁就步入社会的社会青年，年幼的心灵怎能经得起社会的摧残，人品变质到恩将仇报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从李大成身上我看到了，过早地步入社会未必是一件好事，我不再像上学的时候那样羡慕那些十几岁就在外打工、过着自由生活的辍学人士了。
当年，我羡慕十多岁步入社会的人，尤其是在大学里当我想辍学的时候。认识了李大成后，我才知道，我那时候的想法错了……
在11月末，我又找到了工作，李大成又找到我，我几个月不见他，他一个电话没给我打，他妈的！我还以为他死了呢？
他困难时候，他会一次又一次地找你帮他；
你困难、他过的好的时候，他理也不理你；
当他看到你找到工作了，他又困难了，他又跑来让你帮他。
你说这世上怎么什么玩意儿都有呢？看来我来北京果然是不虚此行，见识颇丰。
李大成见了我就说他没钱了，需要钱。
我很为难，说我也没有了，工作刚找到，哪有什么钱，就差去卖身了。
他听了后，呆了大约三秒钟，眼珠子转的贼快，说要不你问问鲁大头有钱没有，帮我借点儿吧？
我很郁闷，给他递过去一根价值5毛钱的香烟，说你借钱为什么让我给你借呢？
他的脸红了，说用你的电话给他打，我跟他说……
李大成说借鲁大头50块钱，鲁大头在电话里哮喘了半天，最后说了两个字：没有……
挂了电话，李大成很恼火，说朋友就这样，能处就处，不能处就去他妈的。
我说人家借给你钱，你就跟人家处，人家不借给你钱，你就不跟人家处了，难道你口中的朋友都是靠钱维持的？
李大成的脸一下子红了，红的无地自容。
我心里很恼火，心说，你常说你很讲义气，对别人讲义气把钱送给人家，你为什么不让你那些朋友帮你呢？我们都很困难，你又不是不知道？跟我装他妈什么仗义，老子看起来实在，难道智商比你低吗？
在三天的时间里，李大成找了我四次，每次都说借钱，说的很有诚意，用几天就还。我以不变应万变，只有一句话：没钱……
李大成最后一次到我住处找我的时候偷走了我的地铁卡，卡里有25块钱……
现在李大成不跟我联系了，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活着？我知道的是，我跟鲁大头苟延残喘地活着，这毕业就是失业的日子算是熬到头儿了。
2、又失业了
2016年1月12号，我又失业了，公司裁员，把我们几个刚毕业的新员工一起“开除”了。
失业当天晚上，我独自一人走在冰冷的北京街头，寒风刺骨，我像一个流浪汉一样，无所事事地漫步于人群之中，感觉自己渺小的如若无物，落魄书生指的就是我吧？这种自由的感觉让我如释负重，没有了工作，没有了学业，好歹我口袋里还有一叠钞票……
我不喜欢北京，一个人的生活节奏越快他就可能死的越快，多数人死于贪婪和劳累，多数人要的太多却从不知道要那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忙忙碌碌地赚钱，不管赚钱到底用来干什么？
一阵冷风吹过，我打了个寒颤，我问自己，你幸福吗？
我不幸福。
为什么不幸福？
我刚刚失业，公司裁员，用不了那么多新人，结果我中枪了，还好，没有把我一枪打死，我口袋里有资金这件防弹衣。
你不是说，自由就是一切吗？
是啊，我是说过，不过这个时候我不适合自由，因为我需要吃饭，因为我需要工作，自由需要慢慢争取，我不是在不断的写书、不断地为自己争取自由吗？
那你不是说……
说你大爷！你别说了……
我自问自答，越来越活不明白？有的人活了一辈子也活不明白，最后糊里糊涂地进了棺材。
3、在北京最怕又冷又没钱
他们活不明白，我比他们好不到哪儿去，八年来，我不断问自己，我为什么而活？我想要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每次得到的答案基本一致，为了写书而过，为了自由而活。
一个人只有一辈子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才能活的有意义；一个人只有一辈子和爱的人在一起才能活的幸福，写书和爱情是我一生最大的追求，我可以等待成名的那一天，可以在孤寂中等候她的到来。
八年过去了，我写了八年书，等待了整整八年，结果两样东西一样也没得到……
我理性的活着，老早的觉醒，理性而清醒地活着还是要苟活于世……
不要紧，我的路还很长，我始终侥幸地认为，一切都会得到，我的侥幸掺杂着努力的成分，要不然当年也不会以超过录取分数线一分的成绩考上了大学……
即使深处困境，也要怀抱美好的幻想，要不怎么能支撑到将幻想变为现实的一天呢？等待是离不了努力和自信的……
北京的冬天很冷，我站在公交站牌旁，静静地等待着车的到来，冻死爹了！
有一次，我没钱了，鲁大头带着我去传媒大学附近的西街吃盒饭，那一天是元旦，很冷，零下几度。
冻得浑身发抖的鲁大头突然转过头问我，说你知道在北京最怕什么吗？
我说不知道……
鲁大头一脸沧桑，瞪着疲倦的双眼说了一句让我终生难忘的话，他说：在北京最怕又冷又没钱……
我哆嗦着拿着手机，告诉自己，是的，在北京最怕又冷又没钱，明天准备继续面试吧……
那一刻，我很讨厌北京，它带给了我刺骨的冰冷，我很怕冷，但也给了我一大堆写作的素材……
阿旭——写于2016年1月12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