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深夜才会想起的故事
一觉醒来,天还未亮。面对黑色,我苦笑了一下,路过的蚊子吓了一跳,它一阵乱飞,想必是被我一声沉重的叹息惊飞的。
汕头的二月,热起来像夏天,冷起来像深冬,就是没有春天的感觉,当然,春天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好感觉,除了那青豆苗尖尖。
老家的青豆苗尖又嫩又绿,我和老八的老婆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一路采撷回来,侄女双乐此不疲地为我们拍着照,回到家时,婆婆看见那满把的青豆苗尖尖,黑着脸说,要等着结豆子的,被你们摘坏了。
我和老八老婆她不知道我们是摘的路上的别人家种的,严格来说,是偷的。不知道如果得知我们是偷来的,她是更生气呢还是很高兴,带着距离相处这么些年,还真不知她的三观如何……只是那天和她同睡一床的晚上,她有这样问我:
“你看如果军儿带女人回来,我们怎么办?”
“没别的,放个鞭炮欢迎。他们也不会在这里多呆几天,或许今年种辣椒赚了点钱,他们就在沅江买房了,我们要成全他们。”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了婆婆。这种事,也不需要商议了。是的,要向大家讲一个老邹家的真实的故事。
一个有八兄弟的大家庭,故事多着呢……随便聊聊,就能扯出一皮箩,如果你爱听的话。
军哥是我家孩子爸上面的哥哥,八兄弟,他排行第五。他是上门女婿,生了两个女儿了,嫂子是沅江的。但是最近听说离婚了,只是他没把离婚的事向大家公布。
婆婆在电话里听他说要从海南带个女人回来,就问我该怎么办?今年夏天辣椒地一完工,肯定要从海南回老家的。
那个女人和军哥十多年的感情了,从他刚去海南的时候就同居了。原配的嫂子去海南陪军哥的时候,军哥可以丢下嫂子在菜棚里,不管不顾地去陪那个叫兰姐的女人。
有一次军哥眼睛被砸伤,嫂子也在,但是去医院照顾的,却是兰姐。嫂子敏姐姐带着孩子在菜地的工棚呆着,他们分工明确,大家如此相安无事,也叫活久见。
十年前我去海南见过那女人,大家都叫她兰姐,是个益阳人,高大威猛,和我们一张牌桌上斗牛,发牌的技术相当娴熟,她和大家伙混得也是很熟的样子,邹家那些二哥三哥四哥都没把她当外人看,那时候,我微信上还有原配嫂子敏姐姐,我不敢告诉她。
隐隐约约觉得,军哥和兰姐更配。弟兄们都默认了,我何必多事?
再说了,小三成功上位这种事我特期待……呵呵。听我分析,我觉得,这恰好证明婚外恋不是闹着玩的,m的,如果婚内有恋,谁去婚外恋?婚外恋成功比失败更重要,更令人期待。
成功的人们至少体会了一次成功的新恋情,组合以后好不好他们自己面对,好就幸运,不好活该……不是吗?
如果失败,仅仅是给道德绑架者们一些话题而已,剩下一地鸡毛的破关系和烂摊子。没有多少当事人愿意回心转意重新做人,因为根本也做不起人了。
我这种观点,确实没把原配当回事。婚姻内,一旦问题发展到轨道外,挽留的一方是愚蠢的,愿意重新开始需要的勇气,比一拍两散更大。有人说受伤的是孩子,可是貌合神离吵闹不断的家庭下的孩子,已经伤痕累累了,何必不彼此放过都给自己一次机会呢……关于孩子,我想,自己都过不好,还想孩子成长得好,不是空话吗?
嗨,人生短暂,离个婚看看。哈哈哈。
我这些观点,从不隐瞒,拿出来一说,吓着谁了我也不管,各人自己去掂量。
婆婆之先说,军儿不听话,好好的堂客离了干啥?都生了两个女儿了,听说这个兰姐还没生育,这不好。军儿要带她回来,我要用棍子赶。
我和老八老婆都笑了。婆婆八十一岁了,她的原则性真不错,只是她不知道,军哥和兰姐都五十了,就是能生孩子他们也不会再要了,生育真不是他们要考虑的问题。
“都五十岁了,还生什么生?”我说,“军哥不是要把她带回来结婚,他是要带她回来认祖归宗的,你就放个鞭炮成全他们。”
老八的老婆也在一旁说是啊是啊,早该给她名份了。我记得那个晚上,我们相聊甚欢,乡村的夜晚,外面蛙声一片,热闹极了。
菜心晒得好整齐此刻,汕头的夜,很安静,没有车声,也没有蛙声。而我,总有那么一两个小时是清醒无眠的状态,我用它来回忆过去,回忆老家,回忆家里那些大大小小的事。
有些往事,只适合在深夜想起,有些故事,只适合写在文章的两三段以后,像是掩饰,又像是装饰,总之,无法开门见山。
蚊子又来嗡嗡了,我决定,天亮以前让它终结在我的手掌心,就像我用文字终结一桩桩往事。
城市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