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弟
文|张三先生
离乡二十余年,阿弟已不成个人样。他先去了父母的坟,烧了些许纸钱,便径直站在那,我也不搭话,只是慢慢的朝着山坡走去,正值十月,芦苇摇坠在风中,黄土里埋藏的野草渲染了整座山林,永远黄色的秋。我看着他,他一动不动,眼神平静,那不是一种绝望以及历经风霜的平静——那是一个活了一辈子活明白了的人死亡之前的平静。我的阿弟死了,二十年前便死了。
为什么哥哥永远是对的,不爱读书有错嘛,成绩差就该去死嘛。
又被打了,去河边钓了一会儿鱼也会被打,我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四十八,二。
压岁钱我只有五十,哥哥有二百。
我是想知道为什么。
我喜欢她,可是她成绩很好,我这么差,她会喜欢我嘛?可是他们说他喜欢阿松,那人这么虚伪,她怎么会喜欢,我要不要去试一试,万一她也喜欢我呢?
完了,还没来的及追勒,她现在应该讨厌死我了,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情。哎,算了。
哥哥又考了全年第一,我倒数第二,竟然连那个傻子也没考赢,我觉得,我估计是没希望了。六十九,十。
敢说我,我打不死他。七十五,九。
尚子说周天去网吧通宵,半夜起来偷点钱,打就打吧,习惯了,哈哈。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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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想知道为什么?
我是想知道为什么?
我是想知道为什么!
从土里把阿弟的日记挖出来的那天,我呆呆的坐在天楼上,借着稀薄的月光,戴着五百度的眼镜,一字一句斟酌他斑驳的日记本,我望着孤月的影子,我望着孤月的影子,我望着孤月的影子。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既然你们不爱我,那生我出来干什么,一百五十一次,四百二十道。
到此结束。再见,哥哥。
“阿弟,你去那”。
“哥,我去买个打火机”。
“哦,快点,放火炮了,等哈放完了”。
“好”。
过年了,火驱赶了年,却引来了火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