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故梦里,人生如戏唱短篇小说散文

爱,是无处安放的怀念

2017-04-12  本文已影响0人  温渺baby

姥姥走的那年,我上初二。

一个平常的周末,妈妈接到一个电话,是大舅打来的,电话那头说,“老太太可能快不行了,过来一趟吧。”

妈妈撂下电话,什么都没说,也许,我们都猜到了什么,只是想不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快到来不及任何准备。

往往我们能深刻的记住某个人,大概是因为她于我们很重要,而很重要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亏欠。

妈妈是姥姥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女儿,也许那个年代总是想要有儿有女,才能组成一个“好”字吧,所以妈妈和大舅差了整整十一岁,所以当表姐已经是个大学生的时候,而我,才刚上小学。

我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家里的老疙瘩,小时候,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每到节假日,都会被送到姥家。我也特别喜欢去,因为那是个神奇的地方,有冬暖夏凉的大房子,有源源不断的红烧肉,有会唱歌的小黄鸟,洗澡时有会叫的小鸭子,不学习不会被挨骂,做好事有数不清的奖励。

我想,这也许是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光了。

然而当时,我还没能理解到被爱的意义,只是把一切都习以为常。

其实,我小时候不算特别淘气好动,逃不了倒霉孩子总是被伤及无辜。小学一年级,两个小男孩在后面追逐打闹,跑的时候推到了呆傻走路的我,我没来得及做任何准备,下巴直接磕到了地上,磕的哗哗流血,缝了七八针。可能是当时只顾着哭,倒忘记什么疼了吧,却记得那段时间下巴上缠了超厚一坨纱布的样子真的好丑。

虽然,我天生长得肤白貌美,不过从那以后,我便失去了瓜子一般尖的下巴。

下巴受伤之后,我仿佛迎来了一个假期般的休息时间,这段时间,我是在姥姥家度过的。因为我不能用力咀嚼东西,所以每天我只能吃稀粥小面条之类的东西,我知道吃这些东西很容易饿,可姥姥姥爷却偏偏陪我吃了一个月。

那时候,姥姥下厨做饭还很自如,我只能吃一些汤汤水水,可每顿都不重样。

可能是小时候吃饭总是嘴漏吧,印象中我总是戴着一个懒羊羊同款的口水垫。因为下巴上粘了很多纱布绷带之类的东西,所以每次吃完饭我总是弄得脏脏的,有时候甚至还有饭粒掉在纱布的间隙里,宛如一只智障。

然而,把这些处理干净相当费劲,因为一旦触碰到伤口,我就会嚎啕大哭根本停不下来。可我却只记得在拆线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疼,却不知道六百度的老花眼在处理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有多么费劲。

原来,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以最笨拙的方式式爱着你。原来,爱是默默的付出,不求回报。

姥爷年轻时是公司里的某个部门的小经理,所以或多或少的会有一点脾气吧。所以我惹了祸会先跟姥姥说,因为姥姥脾气好。

一年级的我,还是一个很内向的小孩,那时候上课大家都举手发言,我不;下课都撒了欢跑,我不。说不定我骨子里就是个文艺青年呢。那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下课就是放学了,可偏偏天有不测风云,还有半节课的时间,可能是小孩子胃肠比较矫情,我感觉一阵肚子疼,以为忍忍就好了,没想到突然有一丝屎意,我感觉到自己好像要拉稀,不好意思举手说上厕所。于是我用力的憋住,告诉自己一定要撑到下课,可是有些事总是不那么尽人意,结果就是,我没憋住。

当时还是大冬天,我还穿着笨重的棉裤。我完了,我该怎么办?回家的路上,我一言不发,终于到家了,我二话不说冲进厕所,然后迟迟不肯出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要哭了。直到姥姥敲厕所的门,我缓缓打开门,然后事情才慢慢解决,而这件事,只要我们俩知道。

沾沾自喜以为瞒过了姥爷,瞒过了妈妈,瞒过了全世界,其实只是被温柔包围。

以前我不喜欢睡午觉,觉得没必要花那么多时间在睡觉上,于是你就抱着我,总是跟我说“不睡,闭目养神,休息一下”,然后一休息就是两个小时,我就会瞪着大眼睛对你吼,“你不是说不睡吗?大骗子。”

后来我才明白,她不是骗子,只是希望我多陪陪她。但当我想明白时,她再也不会骗我了。

今年清明节,我和大舅,二舅,妈妈一起去看了姥姥,当第一眼看到姥姥的名字的时候,仿佛有一根针在我的心上狠狠的扎了一下。我知道你从来不图我回报你什么,可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

逐渐长大,我才明白,这个世界是守恒的。小时候,你熟识越来越多的亲戚,结交越来越多的朋友。长大了,上帝就会为你做一些减法,拿掉你的一些亲人,拿掉你的一些梦想,更重要的,是拿掉了你的一些经历。于是,你才懂得了孤独,懂得了感恩,懂得了相信,还有,懂得了珍惜。

小时候以为世界阳光而美好,是因为爱你的人都为你阻挡了艰难和黑暗,还有,因为我们的无知。后来,你才明白,世界没有很糟糕,也没有很美好,它只是复杂,只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都不代表真实。

这是一个越发现实的时代,我们不再推心置腹,做事情愈发的浅尝辄止,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活成了别人眼中的样子。这几年,我经历过一些事,见过一些人,一个你认为很好很亲切的人,在遇到担责任和金钱利益问题上时完全变了一个样;一个长相打扮英俊的小伙子,谈吐举止让人瞠目结舌。哪怕你前一天晚上心里难过得快要死了,第二天早上依然要去上课或者上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史铁生的小说《奶奶的星星》里,奶奶说,地上死一个人,天上就多了一颗星星,给走夜道的人照个亮儿。

你相信吗?我开始信了。

写作以后,我失去了太多的睡眠,有时候我会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想着最亮的那一颗,就是姥姥了吧。

我在心里和那颗星星说话,“我已经长大了,长得比妈妈还高两厘米,我学会了自己承担喜怒哀乐,我学会了和自己相处,我还学会了接受自己本来的样子。”可我最想的,却是再做一回那个犯错的孩子。

欲借诗文作酒酿,斟三杯念想,一杯烫,一杯怅,一杯忘。

六年过去,我以为时间会冲淡想念,可惜,没有。写到这儿,我已经泣不成声了。

姥姥,我很想你,远在天国的你,能听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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