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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想你

2021-07-18  本文已影响0人  落雨不愁

      有一种幸福,是有人一直在家等你。

      有一种安心,是那个等你回家的人还在。

      听母亲说,打我来到这世上第一天,奶奶就在我身边。那时家里不富裕,奶奶一边在母亲所在幼儿园的婴儿班做临时工,一边带着我,虽说她身边有数不清的嗷嗷待哺的婴儿,可我是她最牵挂的那一个。就这样,奶奶一直在我身边呆了三年,直到我堂弟出生。

    还记得小学时,因为年龄不够,一年级我被送到奶奶家附近的小学就读,放学后,我可以步行到奶奶家。奶奶怕家里光线不好,她总是给我准备一张藤椅和一个板凳摆在家门口,藤椅上总放些我爱吃的,我写作业的时候她会站在我身后念叨:“多读点书,不要学奶奶一个字也不认识。”

      小学那几年,父亲经常出差,母亲偶尔也出去交流学习,当我需要照顾时,奶奶总是第一时间出现。我记得是一个很冷的冬天,我回家时,奶奶站在门口迎着我,她把我拉倒火盆边坐下,从火盆中拿出她早就准备好的烤红薯,吹了吹,帮我剥开,递到我手上。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的周末都是在奶奶家过的,奶奶家旧时样子,我记得很清楚,门前一条宽宽的马路,门口有一条的户户相连的骑楼,进门左边是一张大竹床,正面挂着祖辈的相片,桌子摆着一个老式大钟和一台小电视,右前方是一四方桌,一把壶和几个杯子整洁的摆放着。奶奶会一直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一家人的饭菜,爷爷坐在堂屋里打着瞌睡。我和弟弟妹妹们要么在外面捉迷藏,要么在里屋看录像。吃完晌午饭,我们会在那张大竹床上躺着聊天,天热时,奶奶会坐在我们身边给我们摇着蒲扇。天冷时,奶奶会在竹床上垫上棉絮,竹床边烧上一盆炭火,在烤上几个当地的糍粑,这样的日子感觉特别自然平静。

        读大学,离开老家,每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奶奶。进门时,总能看到奶奶的笑脸,看着她忙里忙外,翻箱倒柜,把好吃的都摆在桌上,还会不停的把吃的递到我手上。离开老家之前,也必定要去向奶奶告别,奶奶必然会准备一些吃的让我带上,还会塞给我一个红包,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固定收入,儿女们给她的钱,她就这样毫无保留的又给了我们这些孙辈。

      爷爷在我初中就去世了,在我高中时,父亲几兄弟凑钱准备把奶奶家重新修缮,有很长一段时间,奶奶住在我家,和我睡在一张床上,我会经常在睡梦里感觉有人给我盖被子。那时奶奶虽然已经快80岁了,但她在家从来不闲着,自己的事从不需要别人帮忙,还每天帮着父母准备一日三餐。

        奶奶家盖起来五层的楼房,她住在二楼靠街边那间,她腿不好,下楼不方便,所以奶奶喜欢站在二楼的窗口看着车来车往,看着楼下熟人路过,她便笑着打声招呼。有一年过年,我回家,陪着她站在窗口,她耳朵一直不太灵光,我大声问她:“以前给你一起打麻将的几个奶奶还在吗?”她一个一个数着,说着她的那帮老邻居是哪年哪月走的,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看着她深邃的眼睛里闪着一丝丝泪光。奶奶说:“现在社会好了,不愁吃不够穿,可惜她们看不到了。”

    奶奶1912年出生,她一生勤劳,对人周到。奶奶的父母去世得早,下面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也都去世的早。她说她走过日本,看过文革,忍受过饥荒,听她回忆,她一共生了13胎,其中有一对双胞。但只养大了7个。爷爷是手工业者,自年轻时就脾气不好,奶奶说她当时怀着我二伯伯时,爷爷还拿条凳打过她,差点孩子都没了。儿女大了,帮着带人,每个孙儿都带过,尽心尽力,毫无怨言。好不容易带大了这些孩子,爷爷又中风了,照顾半身不遂的爷爷几年,依然要忍受他那暴脾气。

        两年前,97岁的奶奶做完手术后,我们回家看她,看着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奶奶,我的眼泪忍不住了,站在病床边,握着奶奶的手,喊着奶奶,虚弱的奶奶已经认不出我来了,我自责自己回来的太少,我不断的告诉奶奶我是谁,最终她嘴里终于叫出了我的名字,我偷偷转过头去,抹点眼泪,笑着对她喊着:“奶奶,我回来看你了!”在儿女们精心照顾下,奶奶又奇迹般地恢复了。但是,家人也明白,奶奶终归是要离开的。

      我在外地总想着,只要我回老家,你就一定坐在那把藤椅上笑着迎接我们,我想念你煮的鱼,辣中有甜,我想念你做的南瓜饼,芝麻糖馅的,好香好甜,我想念你冬日里给我留的烤红薯,那是我小时候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99岁,你还是走了,虽千万不舍,可人生就是不断的告别,告别后,带着感恩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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