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一汀烟雨杏花寒(5)
那一日,我去醉春楼送花魁的绣衣,向春儿聊起了孟儿的腿疾,春儿告诉我,曾听一位客人提起,东营国有一位道医,医术高明,曾治好过颇多的疑难杂症,尤其擅长腿疾,还可传人以强身健体之武艺。
我听来颇为心动,可惜,东营国距此地三千里之远,光是盘缠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医药费想必也不是小数目。
我心里正犯着愁,失魂落魄地穿过醉春楼的走廊,不小心迎面撞上一个醉汉。我忙向客人道歉,谁知那醉汉色迷迷地打量着我,“这位美人看着眼生,可是新来的呀?今晚本爷就要她了,哥几个谁也别和我抢......”他一边说着,一边揽住了我的腰。
我躲避着醉汉那张酒气熏天的嘴,解释道:“我不是,我不......”
春儿也上前解释道:“李员外,这位不是我们醉春楼的姑娘,我帮您另外找一位美人吧!”
醉汉哈哈笑道:“这么俏的妞,进了醉春楼不接客,你们不想做生意了吗?”他说完,一把将我的衣领撕开了。
我挣扎着推开他,情急之下,一口将李员外伸过来的咸猪手咬出了血印。他恼羞成怒,甩了我一耳光,把我逼到墙角,凑过来一阵强吻。
正在这时,三支银针嗖嗖地飞了过来,射中了李员外的背部,他无力地倒在我的脚下,乱哄哄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只见门外走进一位白衣翩翩的公子,颀长的身材,俊朗的眉宇,高挺的鼻梁透着一股傲气。我只觉得这个人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白衣公子朝我走来,我怔怔地望着他,一时之间,竟忘了谢恩,直到他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我裸露的肩上,我才羞红了脸低头言谢。
“今后凡事在本王的地盘上调戏良家女子,滋事生非的,一律捉拿归案!”那白衣男子说完,扶起我的手,对他身边的人说:“准备一辆马车,送这位姑娘回家。”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弄清楚状况,自己已经坐进了马车,那自称“本王”的白衣男子坐在我的对面,虽不知他究竟是那一路“王爷”,但只觉得他明眸皓齿,气宇非凡,相貌真是好看。这些日子,我孤苦无依,一时之间竟得到一位貌比潘安的权贵如此照顾,我竟有点想入非非了。
白衣男子温婉道:“姑娘受惊了。”他举手投足间,珮环叮铃,衣袂飘飘。
我瞅了瞅自己脚上的破布鞋,这才意识到自己与他有着云泥之别。今日得他相救不过是上天一时的眷顾罢了。
我说:“我哪是什么姑娘,不过是个落魄的弃妇罢了。今日得王爷相救,无以为报。”
白衣男子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复杂的表情,“战场上刀枪无眼,林郡王……哎……青鹤山庄的事情,在下非常抱歉……”
我惊讶地望着他:“你……究竟是谁?”
他迟疑道:“在下…宋子虞。”
“宋子虞?南侯王宋子仁是你兄长?”我抓紧拳头,红着眼问道。
在他点头的瞬间,我从髻上抽出发簪,刺向了他,“你们宋家的人,都是禽兽!”
谁知宋子虞并不躲闪,鲜血在他白色的衣服上渗开来。
我一惊,松开了手。“你……你为什么不躲开?”
宋子虞道:“即便我把一条命都给你,也抵不过兄长对林家犯下的罪。如今兄长已战死沙场,我继位以后,定当好好补偿你。”他的脸与宋子仁有三分相似,无怪乎我觉得面熟,但相比于宋子仁那凶神恶煞的面相,他是如此温和,如此伟岸。
那一瞬,我竟有一丝心疼,从裙裾上撕下一条布料,为他包扎了伤口。他一边痴痴地看着我,一边道:“只刺伤了一点皮肉,不打紧。”
我叹了口气:“林家失去的一切,不是你可以补偿的。”
“至少给我一个机会……就当是……赎罪。”宋子虞眼里的闪着光。林远峰的眼里也曾闪着这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