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那条宁静的小巷

        佝偻着腰，步履蹒跚，站在巷口与我招手，要是在分别几月的时刻，眼里还会含着几滴泪水，她就是外婆，那位我长这么大唯一敬畏的老人。

   放假回到家里，和表姐商量着去外婆家住一晚，我睡客厅用凉席铺着的板床，表姐睡沙发，外婆与外公执意要我俩睡卧室他们睡外面，但都被拒绝了。这是外婆在小巷口居住的第三个年头，平时去看望他们都是来了坐坐就走，提出来这晚留下是表姐的主意，我想，应该是姐姐快结婚了，陪伴他们的时间少了，所以才有了这个想法，我们都很爱外婆，他们两位老人在这一整天里也出奇的开心。

   外婆家在巷口的第六户，这是达钢集团留下的廉租房，不用爬楼梯，也是照顾外公有轻微的哮喘不能太累，住房顺着小巷直走进去，门口有许多木板搭建成的门，一道小门进去之后是木门，隔着窗帘进去是客厅，再一道门进去便是卧室，这一道道门形成一竖排不同建筑成为他们的避难所，有我们在也多了更多欢语。唯一不足的是房间没有厕所，这晚我与姐姐商量要是谁内急就呼唤谁起床出门去公厕，可外婆却拿着一个手电筒放在桌子中间，说是谁要起床就在小房间去解决，明早起床倒掉就好，我们恩恩的答应道，可这一晚谁也没有起床，第二天一早问起说是凌晨三点都想上厕所可不想起来，于是相视一笑，向公厕走去。

   前一晚，外婆知道我们要来做了很多爱吃的东西，我们吃的撑坏了肚子，想去外面散散步，她带着我们转了她平时转路的地方，来来回回两个小时，外公晚上不爱出门，我想着她一个人孤不孤独呢？走过一条长长的街道，爬上去后很多吃饭的小馆，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很新奇，外婆把这条路取名为“晚霞”，我一听便乐了，这里的环境与这个名字完全不搭调，怎么会叫晚霞呢，真奇怪，外婆说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哈哈，我牵着她的手一起边笑边往前走。姐姐在前面带路，我扶着外婆的胳膊，想想之前我可以挽着她一同肩并肩的行走，如今，她已经比我矮了好大一截，我只能扶着她，跟着她的步伐，慢慢的向前挪，姐姐在背后和我说要是外婆的背不这么坨下来的话，看起来至少年轻十岁，我也承认，外婆面容是非常年轻的，只有少许的皱纹，随时都是一张笑脸迎接大家，但头发是白了。她常常在我耳边说起自己年轻时比我高，现在老了，变成个丑八怪了，我只是笑笑，不知该怎样接话，我还没有陪伴她太久，好想她老慢一点，等我们好好的陪陪她。人生老病死是自然的规律，可是有时候在遇到一些特别想去珍惜的，而自己又无能为力的时候，难免会感慨，时间慢一点该多好呢。一路欢笑的走到另一条路了，外婆说这是“乌龟山”，我也研究了许久，这座山的形状像乌龟哇，山下是个小广场，很多大妈在其中跳舞，他们的年纪平均在六十上下，身体却灵活的像只雀跃在山间的小鹿，活蹦乱跳的，外婆走累了，便坐在旁边的石阶上休息，我环绕着这广场走了一圈，不大，可跳舞的人却出奇的多，还分了好几场不同的舞姿，真当了一回看客。天渐渐黑了下来，由于路比较陡，我们提前往回走，姐姐牵着外婆的左手，我扶着她的右臂，身后的歌声依旧那么响亮，回头看看，那些大妈们雀跃的身姿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想着，自己的年老生活也会是这般模样么？未来太长，不想花太多心思去想。原路返回的路上，外婆又说要带我们去探险，看看另一路，名字叫做“百步梯”，它是由100多步梯子修建而成，名字也取得随意，外婆之前带我来过这儿，我们俩也亲身体验过，只怕破坏了她的兴致，也跟着惊讶道，走路的人腿一定会特别酸，于是外婆便娓娓道道他们每天买菜上下都是大多数走的这儿，一点也不累。我真佩服他们的坚韧力，每天都会大清早的出门买菜，遛弯儿，想想自己，每天巴不得就宅在家里不出门，十天半月只要有吃的，看的，连给任何人的联系都甚少，不仅自惭起来。想着想着我们走到了小院子，离家也特别近，院子里有小秋千，我们婆孙仨便很自然的走到跟前，有次序的坐了下来，我夹在姐姐与外婆的中间，安全感十足，便把鞋子脱掉甩起秋千来，外婆则与我们讲述者老事儿，隔壁邻居的事儿，只要是能说的事儿，统统的给我们敞开了聊，我想此刻的她，内心应该十分满足。

    回到家后天已经完全黑了，外公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见我们回来了就催促我们去洗漱早点休息。他们的生活习惯十分规律，晚上一般九点半就睡觉了，早晨五点半到六点起床，同时外公在早上十点还有睡觉的习惯，我们为了不打乱他们的生活节奏，也早早的睡下了。十点入睡，这应该是我这半年来睡的最早的一次，风扇呼呼的吹，外面的狗偶尔有几声叫唤，隔着我的头有个泡菜坛子，隔几秒有规律的冒泡，我听着这冒泡声渐渐入眠，直到早晨听见外公的咳嗽声醒来，五点五十一分，这也自然是起的最早的一次。

吃完早饭后昏昏欲睡，看来是真的不习惯早睡早起，又倒头睡到十点，睡梦中的感觉特别熟悉，他们交谈的声音传入耳中，那些事情无关乎财米油盐，也有拌嘴声，但每次都是外婆退让，才让这场纠纷停止。又听见外公在外面的石凳上坐着与邻居聊天，聊我与姐姐的故事，每停顿一下就能恍惚间听到邻居们发出的回应声，具体是讲的什么，已经记不太清了。外婆说外公每次回到家后都会坐在石凳上与邻居们聊天，聊的兴致极高，也不管是聊什么，只要是自己知道的一律都要给他们说，外婆说这些话的时候，嘴巴翘得老高，他们俩好像是互相嫌弃，又互相离不开，我和姐姐都笑了。

听妈妈说他们是娃娃亲，那个年代的婚姻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那有什么爱情诚可贵之事呢，可两人共同扶持一起走到现在也是不容易的，我的记忆里有他们在时，他们已经快年满六十岁了，看着年轻时候外婆的照片，透露出一身正气的样子，真想不出年老了走路都会令人担心了，可是他们心不老，心是年轻的就好。

这条小巷子是他们的家，也是我们的家。记忆力只要有他们在我们就什么都不怕了，外公的爱是严厉的，外婆则是温顺的，无论是被哪一种形式的爱爱着，我都感觉到无比幸福，只要回来家就有了安全感，长大后，也深刻明白没有谁会像他们这样无条件的珍爱我们，对我们好，“你陪我长大，我陪你变老”大概就是说的这种情意，是发自内心的不奢求回报，无关乎利益，只要你过得好，我们也就好。如今，我们都长大成人，陪伴他们的时间也少的可怜，提到学校放假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回家陪他们，哪怕坐在一起不说话也觉得特别踏实，我珍惜与感恩这份亲情，这是上天赐予我的一份财富，独一无二的敬畏感，我们的心连在一起，我们互相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