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房间
这是一个看上去非常普通的房间。位处天台,三十五平方,毛坯。唯一的不同点是满地厚厚的灰尘,因为虽然安装了入户门,没有安装窗户,外面一刮风房间内就舞起厚厚的灰尘。
这也是一个极不普通的毛坯房间。里面摆放着学习健身用的物品,有一张课桌和凳子,小型木制书架,上面摆放着一些破旧不堪的书籍,墙上挂着一面绿皮黑板,右上角依稀可见“2009夏”字样的粉笔痕迹。地上有两个哑铃,哑铃旁竖着一张长板,长板上有三块贴上去的正方形镜子紧挨在一起,很显然是为了方便健身时纠正姿势用的。
仔细看地面的灰尘,靠墙的区域有零零散散踩过的鞋印,正中间有一个怪怪的看上去像月牙儿的细小灰尘堆。那鞋印极不规则,有的巨大无比,有的极其纤细。被刮向墙角的灰尘最为厚实,其中一角似乎有狗狗刨过的痕迹。
令人感到疑惑的是,房子的主人许久没有来过了,为何书架上曾经布满了灰尘的书籍此刻崭新如故?地上的细灰在大风天气下早就重新洗牌,为何地面还会出现如此扑朔的鞋印?
主人阿信是一个房产经纪人,因为生活中各种琐事缠身,房子买了后一直没能装修。平时他住在市区和女友合租的房子里,偶尔想起来才来一趟这个房间。
一天晚上正值新月时分,阿信睡不着去到天台,随即用钥匙打开了那间房子的门。走进时,只见房间的中央位置灰尘集合在一起,正化身成一个蹲立小人的形态,在窗外月光的照射下小人周身发出银白色的光泽。
不一会儿小人立了起来做了一个舒展的动作,随即像一个调皮的精灵跳起了欢快的舞步,那舞步既像魔幻十足的曳步舞,又像是个性不羁的流行街舞。突然,阿信感觉脚下的灰尘也慢慢有了反映,缓缓地移向了房间的中央。
精灵很快注意到眼前的阿信,它停止了舞动,转身看向了门口的阿信。凭借对书本中阿信残留味道的敏锐嗅觉,精灵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先生正是房间的主人。
此刻阿信正看得目瞪口呆,身子不由的定在那一动不动。正怀疑是不是自己做梦或者梦游时,精灵开口说话了,“你就是这个房间的主人,是吗?”那声音听起来并不深沉浑厚,反而带有几分空灵悠远。
“额……是的。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阿信深吸了一口气,吞吞吐吐的问。
“你还记得书架上放着的那本短篇小说集《夜半蜘蛛猴》吗?”
《夜半蜘蛛猴》是村上春树的一部微故事合集,里面写了各种充满灵性的事物,阿信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身后的大门砰的一声紧紧关上了,皎洁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穿进了云层,阿信眼前一黑……
原来每到新月时分,附在那本《夜半蜘蛛猴》的书籍上的灰尘就充满了灵性,它们浸在书籍的文字中,思想和意识慢慢觉醒,于是幻化成人形精灵在房间里畅意跳动。
跳着跳着,房间内所有其它的灰尘都紧紧的聚合在它的周身,并不时幻化成书中一些事物的形态。只是一到破晓时分,随着灵气消散便戛然而止,重新化为一滩灰尘,并留下一个看上去像月牙儿的怪怪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