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威胁
晋王府。
庄清琬守了三天的灵,因前方战事僵持,也不好大操大办,便将父亲匆匆下葬了。只是刚办完父亲的后事,就接到了皇上口谕,宣她入宫觐见。她只当皇上要安慰她丧父之痛,并没有过多怀疑,随人进宫了。
觐天殿后殿中,皇帝身着素服,坐在雕龙木椅上闭目养神。听见声响,缓缓睁开眼睛。
“清琬见过皇上。”
只见庄清琬身着素服,脱去钗环,只用一根白玉簪绾发,两眼通红,形容憔悴。
皇帝见她这副模样,倒生出不忍,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也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清琬啊,你父王的事现在已经办妥,可是前线尚危,朕不知该为之奈何,”他顿了顿,瞥了一眼庄清琬的神色,又继续道,“有人说,再继续打下去也不行了。他们进了死胡同,在不派兵就要全军覆没,可派兵支援又来不及了,所以想出了一个法子。”
庄清琬心中疑惑,皇上和她说这些,莫非这法子与她有关?
“大臣们说,要用联姻来拖住元鲁军,让他们别那么快动手。也是因为朝中已失了你父王,不可再失猛将。”皇帝紧紧地盯着她,“你,可愿意?”
庄清琬一下子没了低顺的模样,猛地抬起头,吃惊得睁大了双眼。
她不敢相信皇上竟然会想让她去,早知他的无情歹毒,却不想他竟也不顾全仁义的名声!
“皇上,清琬刚刚才失去父亲,您真的忍心吗?”这是她最后的试探。
皇帝似乎并不为所动,口气仍是淡淡的,“清琬,正是因为你父王死于此战,由你联姻不更保全你晋王府的忠义之名吗?你父女二人尽忠解惑,朕也会让你们青史留名的。”最后几字压低了喉咙,让清琬毛骨悚然。
“可是,”皇上如此绝情,她却不想任人宰割,“父王仙逝,清琬尚在守孝期间,此时婚嫁好像不妥吧。”
见她还不肯,眼中含泪却倔强强忍,皇帝心中已生对策。
“更何况,皇上您要我嫁的,是杀我父王的仇人!”
“没错!”皇帝吼道,“仇人又如何?他们的确是你的仇人,但对于朕,他们更是我大周的强敌!”
清琬“砰”的一声跪下,心中委屈至极,眼泪也再忍不住落下。
“所以皇上,便要用我去平定强敌吗?”清琬抽噎着吐出一句话。
皇帝拿起案上一本奏折,放在她眼前,“你看看吧。”
清琬抬起头接过奏折,打开看了一遍。
“章家父子已经快挺不住了,相信你也不愿看着他们在青峰山被元鲁大军给一锅端了吧。”
“皇上!”刘勤突然慌慌张张地进来。
“何事?”
刘勤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庄清琬,禀告道:“皇上,前线传来急报,昨夜元鲁大军偷袭我军,我军损失惨重。另外,章翼将军身中埋伏,不幸……离世了。”
“什么!”庄清琬此时惊惧交加,父亲死了,章伯伯也死了,那旻琰呢?下一个,会是他吗?
“行了,下去吧。”皇帝招招手让他下去。
“你也听到了,又死一个,他们已经撑不下去了。朕知道你和章家的儿子从小一块儿长大,他好像只比你大一岁,相信你也不想他这么年轻就和你父王一样战死沙场吧。现在能救他的,就是你了。”
庄清琬一路颠簸回到王府,下了马车,她站在门口抬头看白绫遮挂的“晋王府”的匾额,百感交集。短短两月,物是人非。
旻琰,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否则,怎么对得起我远嫁元鲁国。只是,往后夕雾草只能在元鲁看见了……
元鲁军营。
“砰!”沈厝一掌拍在案几上,“赵岐啊赵岐,你可真会给我惹事儿啊,谁准你擅自领兵进老虎口的!”
赵岐被捆着跪在地上,歪着头一脸不服,也一声不吭,撇着嘴。心想真是不公平,自己明明是为歼灭敌军,现在自己倒成了阶下囚了!
“都关了你三天了还不知悔改!你知不知道我为何迟迟不肯发兵?”沈厝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他们那点兵力,我清楚得很,但兵力不足不也撑了一个多月?我们当初扰乱边境就是迷惑他们,好让他们轻敌。晋王这个老骨头拼死相抗,现在终于死了,算是了了一件大事。”说完扔了一封信给赵岐,叫人给他松绑。
赵岐看了信,忙磕头道:“是属下鲁莽,险些坏了朝中大事。”
“算了,我也是才拿到这信,我本也想歼灭敌军,可他们背水一战,我军也死伤惨重啊。幸好还留了些人让他们去谈条件,那些个文官,酸的很,也精的很,一个女人哪够?起码再拿回两座城池来!”
“元帅说的是,嘿嘿。”
赵岐出了帅帐,一脸邪气的叫了个小兵来,附耳吩咐了几句,便让他离开了。
哼,我倒让你们看看,如此为之拼命的国家是多么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