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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扎尔辞典》的拼贴画

2024-03-28  本文已影响0人  已阅君

随笔011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当我打算谈谈对《哈扎尔辞典》这本书的感受时,其实仅仅读了全书开头的1/8,不过,古人写随笔或笔记,常常是偶然的思维碎片,那我用只言片语,记录一下第一印象也无妨。

我不想大段引用中文译者以及英美俄各国评论家的文字来作为自己的感受,那样显得太没有诚意,有点拉大旗作虎皮的意思。但不可否认,评论家们有一个词语用得相当一针见血,那就是“梦的拼贴画”。

拼贴画,是将各种不同的风格和元素精心地组合到一起,成为包罗万象、美妙绝伦的艺术品。这本以辞典面目出现的书,其实是一本货真价实的小说,其独特性就在于,通过一个个独立的词条,将历史、语言、信仰、时间和梦幻细密地编织在一起,产生了一种宏大而又奇幻的叙事效果。初看之下,词条并没有特定的排列顺序,有点支离破碎。但细一看,每个词条都是一个或一系列具有主题的故事,精美而自成一体,其数量的堆积,如同用沙土和石块夯筑起巨大的古堡,带来了从微观到宏观的惊人变化。

《哈扎尔辞典》讲述的是一群来自遥远的托博尔河至伏尔加河地区的哈扎尔人。这个有着船葬风俗的古老而强盛的部族,如今早已从黑海沿岸消失。在公元八世纪或九世纪,可汗的夏宫里,发生了“哈扎尔大辩论”,基督教传教士、犹太教拉比和伊斯兰教托钵僧之间激烈地展开大辩论,最终,哈扎尔人改宗受洗,信奉了基督教、伊斯兰教、犹太教中的某一种。至于究竟是哪一种,红书、绿书、黄书各执一词,让人难以辨析。其实,真实的历史常常这样被错综复杂的史料所反映、所模糊甚至篡改。作者用他丰富的历史、宗教、哲学知识,向读者玩了一个饶有趣味的花招。

书中的宗教,同颜色相关联。关于哈扎尔问题的史料,被分散到红书、绿书和黄书中,基督教的在红书中,伊斯兰教的在绿书中,古犹太教的在黄书中。首先开始的是红书。

红书里讲述了很多人和他们的梦,有一批以释梦为职业的人,他们像潜水一样,能够进入一个人梦的深处。

至于哈扎尔人的史料,据说用纹身的方式记录在一个使者的身上,随着他的四处奔走,不断向各国流传散布。当这个使者濒临死亡时,文在身上的哈扎尔史料让他觉得奇痒难忍,最后,他如释重负,幸福地咽了气,通过使哈扎尔的历史流传开去,他因此获得了自身的净化。

在红书的“佩特库坦和卡莉娜的故事”里,勃朗科维奇用泥做出了佩特库坦,又用四十篇圣诗赋予他生命,还将死神收进了他的胸廓中。为了考验英俊而有学识的佩特库坦是不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有血有肉的活人,勃朗科维奇让他爱上了美丽的卡莉娜。就像所有相爱的恋人一样,他们尝遍了爱情的美好,卡莉娜说了一句很珍惜的话:“幸福到来的时刻,得给它加上一丁点儿轻微的苦涩,这样就能记得更牢。因为人对不愉快的时刻,比对愉快的时刻记得更长更久……”后来,在深夜的剧场中,他们惊醒了一百二十个鬼魂,卡莉娜不幸被鬼魂撕碎并吞噬掉。成为鬼魂后的卡莉娜来寻找她的爱人。佩特库坦于是割破手指,流出鲜血,让自己也被撕碎和吞噬,从而与卡莉娜在鬼魂的世界团聚。勃朗科维奇终于成功了,他的创造物通过了活人与死人的考验。一瞬间,我想到了杜丽娘与柳梦梅,梁山伯与祝英台。

在红书的“基里尔”词条中,描述了创建斯拉夫文字经过。在一个为时仅三个礼拜的短暂的秋天,基里尔兄弟俩坐在修道室苦思冥想一种新的字母,此种字母后来就被称作基里尔字母,但斯拉夫蛮人的语言怎么也不肯听凭驯化,过程十分不顺利。从修道室向外瞧,静静的仲秋景色尽收眼底。兄长梅福季叫他弟弟看四个泥罐。那些泥罐就放置在修道室的窗台上,但不是在窗栅里面,而是在窗栅外面。“如果修道室的门是反闩的,你怎么取那瓦罐呢?”他问。基里尔二话没说,把一只瓦罐打破,从窗栅空隙处拿进碎片,然后用唾沫和着脚下的泥土,把瓦罐粘成原来的模样。基里尔兄弟也用此法对待斯拉夫语言——把这种语言打破,通过基里尔字母的窗栅空隙,将碎片放进嘴里,用自己的唾沫和脚下的希腊泥土把碎片黏合……

不用再多举例子了,这本书的风格已经跃然纸上。不知道其他的读者感受如何,我在《哈扎尔辞典》中,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书的影子。一句话,就感觉而言,它综合了许多元素,有博尔赫斯《特隆、乌克巴尔、奥比斯·特蒂乌斯》中一本正经的严谨杜撰,有艾科《玫瑰的名字》里中世纪宗教散发出的神秘和严肃,还有马尔克斯《百年孤独》的魔幻与史诗般的宏伟,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红》里伊斯兰世界存在与信仰的冲突,以及卡尔维诺《看不见的城市》中那种简练睿智、飘渺唯美的精神气质。从这个意义上,《哈扎尔辞典》仍是一幅拼贴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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