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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都:天堂还是地狱

2018-05-17  本文已影响54人  海上一书生
魔都:天堂还是地狱

如果你爱他,就把他送到纽约。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他,就把他送到纽约,因为那里是地狱。                                               

                                                                ----题记

就像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去青岛工作一样,我也从来没想到能来到上海,并且长居此地,扎根下来,成为所谓的新上海人。

曾经有个段子,一位记者采访关于上海人的话题,有人提到许文强,旁边的大妈接过话头,认真的说,许文强是新上海人,冯程程才是上海人。

第一次到上海,是毕业找工作的时候。我们本打算附庸风雅,从宁波夜里乘船赴上海,到了宁波一问,才知道轮船早已停航。

于是赶到火车站,买了最便宜的绿皮车票上车,当时从宁波到上海的火车还是慢车,途径杭州,一路咣当咣当花了5个多小时。

当时也没有携程,到了上海天已经黑了,我们一帮子十几个穷书生下车就两眼摸黑,没有来过上海,也不知道旅馆在哪里。只好在火车站出口搭讪住宿的人群中找到一位看着眉眼善良的人跟着去了旅馆。

上海火车站地处闸北,也就是电视剧上海滩里许文强和丁力开始住得地方,属于华界。火车站北边有个闸北公园,里面有宋教仁的墓穴。旅馆在火车站背后一条偏僻肮脏的小巷子里,地上流着污水。黑黝黝的二层小楼一个挤着一个,都是违章建筑,天上的电线像蜘蛛网一样胡乱缠绕在一起。

房间里床铺也是横七竖八摆满,不浪费一点空间。被子是黑乎乎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因为天已黑,我们只好互相安慰着只将就一夜,第二天赶紧逃离。

晚饭是在门口路边一个极其简陋的摊子上解决的,饭菜放在架子车的板子上,有炒面,河粉,蛋炒饭。饥不择食,大家吃的很香。直到现在,我们小区门口夜里还有这种摊子。

第二天去了外滩。站在百年外滩的江边,对岸是东方明珠及中国第一高楼金茂大厦,背后坐落着一栋栋写满人间沧桑的西式建筑,心里暗暗告诉自己,这就是上海,远东第一大城市,中国的经济中心,魔都上海。现在想来多么可笑。那时莘庄的房子才两千一平米,现在五六万。

直到现在,每每走过拥挤的陆家嘴天桥,看到讲着各种方言的人举着手机四处拍照,四周的摩天大楼灯火通明,苹果旗舰店人头攒动,摩登的迪斯尼商店,闪着彩色光芒的东方明珠塔直穿云间,我经常产生一种强烈的梦幻感,不真实感。

上海不光是摩天大楼,衣衫光洁的白领,高大先进的外企,上海更有温馨而平易近人的一面。清晨公园里晨练的人们,小菜场忙碌的小贩,拥挤的上班地铁,逼仄的老公房里晚上飘出饭菜的香味,无不告诉你,这个繁华都市充满着人间烟火。

提起上海人,大家的评价大多偏向负面,比如精明但不聪明,排外,小气,自私等等。近距离观察上海人,确实很有意思。

上海人对经济账算的很清楚,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在北方朋友聚会吃饭大都抢着买单,不让买单就是不给面子。上海人不会这样,大都默认采用AA制,谁也不欠谁。吃完饭,大家不约而同的拿出钱包,开始口算每个人该付多少,互相倒换零钱和钢镚。

以前计划经济时代,全国吃饭靠粮票。其他地方粮票的最低值是一两,只有上海有半两粮票。

浦东机场的大巴到市区,分了几种票价,最低5元,最高20多,要是在内地,一般会按照5的倍数收取。上海不这样,每段14或19之类,似乎显示这个价格是经过认真细心的计算,不会占你一毛钱便宜。

上海人爱排队。上地铁排队,挤公交排队,买早点排队。有个笑话是,有人看到前面在排队,赶紧赶过去,之后问前面的人排队干什么,前面的也不知道,先排上再说。

上海人小气。贾平凹写过西安人编排河南上海人的段子:说与董存瑞一起去炸碉堡的还有一河南兵,那小子对董存瑞说:“你先托一会儿,我去找根木棍来支。”就没了踪影。董存瑞没等到,明白过来时大喊一声:“我日—”就光荣了。说上海人啃鸡爪,火车从西安开到了上海,一只鸡爪还没有啃完。

上海人胆子小。经常在地铁里看见上海男人吵架,唇枪舌战,你来我往,正准备把包拿好看场好戏。滴滴滴,地铁到站了,两个人不约而同立马停止战斗,整整衣服,出了门各自掉头而去。

从职业上看,上海人喜欢做白领,不喜欢创业。上到政府官员,下到街坊大叔,对外资白领往往充满了无限的敬仰,而对民营经济留下的印象就一直停留在村炮和土鳖的阶段。上海的职场文化其实就是买办文化。过去上海的名校学生以进世界五百强为目标,哪怕是国企都觉得土。

从另一方面来看,上海人的负面印象其实带有现代社会的印记。比如AA制,反映了人与人之间的一种平等和距离,每个人没有义务替别人承担责任,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

排队也反映了现代社会的基本要求,这是一个公平的社会,先来先到,不能让其他如权力、贿赂来插手。在上海,官有约束,民有自主,各有其道。所以在上海公务员事多钱少,约束多,性价比不高。

不打架是文明的表现,也是效率的表现,这里的口号是打赢了进法院,打输了进医院,从经济角度进行规劝。以前晚上在其他城市从来不敢去火车站等地,在这里不存在,再偏僻的地段都有巡逻车定期巡查,还有保安辅警定点驻守,在这里从来没有丢过东西,家人回西安都丢了两个手机了。

在上海,人与人、公与私之间界限非常明显。也许对北方人来说,上海人情过于冷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比如在北方你穿什么衣服,有什么头型,周围的人对你平头论足,但是这里没有人管你,这是你的私事,你愿意做什么穿什么只要不影响别人,别人无权出来指责你。

同事之间联系也仅限于办公室,下班之后几乎没有往来。在北方以前有单位家属院,家里吃什么,有什么家丑很快传播,上海极少家属院,每个人都散开住,有时候连别人是否结婚都不清楚。

上海人处事圆滑且善于中西结合。余秋雨曾说过,今天上海人的某种素质,可在徐光启身上找到一些踪影。徐光启在广东遇到了意大利传教士郭居静,受其影响,34岁受洗。第二年,徐光启考上了进士,成了翰林院庶吉士。

在北京做京官时向利玛窦学习天文、历法、数学、兵器、军事、经济、水利,无所不及。不久他居然与利玛窦一起译出了一大套《几何原本》,付诸刊行。《几何原本》刊行20年后,他竟然做了礼部侍郎,不久又成了礼部尚书。

获得了那么大的官职,他就正儿八经地宣扬天主教,提倡西方科学文明,延聘重用欧籍人士,忙乎了没几年,劳累而死。徐光启死后,崇祯皇帝还“辍朝一日”,以示哀悼,灵柩运回上海安葬。安葬地以后也就是他的家族世代汇居地,开始称为徐家汇。

徐光启至死都是中西文化的一种奇异组合:他死后由朝廷追封加溢,而他的墓前又有教会立的拉丁文碑铭。在这里,对外国人不会称外国人,而是具体区别为英国人,美国人,日本人。

印象里上海人排外,实际和北京等地比起来,上海基本不排外。上海历史上就是一个移民城市,在清代,上海属于松江府,是上海县。之后随着外国人的涌入,上海逐渐华洋并存,成为冒险者的天堂和接受外来文明的桥头堡。

上海的精神就是开放,融合。犹太人哈同到上海时身无分文,从门卫做起终成为上海的地产大亨。二战时期,这里是唯一对犹太人开放的城市。

在北京没有户口可能对你的日常生活有很大的影响,比如买不了车,买不了手机,办不了宽带。在上海不会,没有户口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只要你付得起钱,租房,买车,办宽带,小孩上学,去医院都没有影响,唯一是房屋限购,但是也仅限于单身。

上海就如同宽广的太平洋,鲸鱼鲨鱼可自由翱翔,小鱼小虾也有自己的一片天地。北京是大人的舞台,上海是小民的社会。

上海人很干净,讲究卫生和穿着,看重实惠,不虚荣,崇尚实力和真本事,并不看重博士硕士学历。之前买房经手的房产中介,是一个夫妻二人店。白手起家,也没有上海户口,做了十多年中介,买了中环三房两三套,门面一间,三房现在近千万一套,穿着朴素,待人和气,根本看不出有几千万家底的人家。相反,许多高校文科博士,课题经费有限,没有外快,买房捉襟见肘。

在上海,住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早已超越了物理空间的概念。早年间,探听对方的底细莫过于淡淡的一句你住哪里呀,答句静安或闸北,则不知不觉撕裂出深刻的阶层差距。闸北属于华界,基本就是贫民窟,而静安属于租界,花园洋房,道路干净,环境有云泥之别。

上海的住房历来非常紧张,孩子的小学同学家里四十平方住了老少五个人。在市区还没有拆迁的许多地方,现在还用公共厕所。老式二层小楼,楼梯逼仄,仅容一人上下通过。在这里,一辈子的梦想就是一套房子。近十年,上海的房价如同坐上了直升飞机,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没有最贵,只有更贵。回望过去房价,留给众人的只有一地唏嘘。

上海是女人的天堂,男人的地狱。男人负责赚钱养家,女人负责貌美如花。讲究绅士风度,出门女士优先,男士要给女士撑伞开门。在以前,上海男人结婚后工资卡都要上交,现在稍微好点,可以办多个卡藏点私房钱。我问一个上海同事,工资卡当真上交,他嘿嘿笑说管账多麻烦啊。

上海属于阴性,商场多,时髦的东西多,咖啡馆多,女人没事的时候出去逛街,淮海路,思南公馆,喝杯咖啡,吃下午茶,多惬意。男的做饭居多,女的普遍做不好。上海男人是最合适的结婚对象,忠诚不出轨,因为没胆。

出头露面的都是女人,央视董卿就是上海女人的典型代表,秀外慧中,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上海人对孩子的培养原则是女孩富养,男孩穷养。和北方截然相反,这里是大女子主义。

如果你爱他,就把他送到纽约。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他,就把他送到纽约,因为那里是地狱。上海就是中国的纽约。

朋友说问孩子你是哪里人啊,答你是某某地方人,我是上海人。故乡的老话讲哪里的黄土不埋人,我爱苏东坡的词。

试问岭南应不好?

却道:

此心安处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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