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的开头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一部好作品,一开始就要抓住读者的眼球。最近看了几部老师推荐的短篇小说,也听了鸟伯乐关于如何写小说开头的讲座,在此简单说说自己对波兰小说家布鲁诺.舒尔茨《鸟》这篇文章开头的体会。
《鸟》文章的一开头,各种颜色纷呈。黄色的冬日、铁锈色的大地、黑色和棕色的屋顶、煤烟熏黑的楼顶、黑色的烟囱……。刚读上这几句,能感受到这将有一个沉闷和压抑的故事即将发生。
黄色的冬日来了,充满厌烦。
雪像一条磨得露出织纹的旧桌布,尽是窟窿,铺在铁锈色的大地上。桌布不够大,有些屋顶没有盖住,这些屋顶就这样屹立在那里,黑色的和棕色的,木瓦顶和茅草顶,它们像一艘艘方舟,飘浮在汪洋大海似的被煤烟熏黑的楼顶中。每天黎明破晓之际,从黑暗中涌现出来的是被夜晚的风充了气似的一排排新烟囱和烟囱管帽:魔鬼的管风琴一样的黑色管子。
紧接着作者写道:
清扫烟囱的人没法摆脱那些乌鸦。黄昏的时候,它们密密匝匝地待在教堂附近,站在黑色的没有叶子的树枝上,扑簌簌地飞到空中,然后又回到树上,回到那条树枝自己的位置上。要等到黎明,才一大群、一大群地飞走,像一阵阵煤烟、一片片尘土,起伏不定和奇形怪状,呱呱地叫个不停,叫得一道道金黄色的亮光发黑。
读到“乌鸦站在黑色没有树枝的叶子上……像一阵阵煤烟,叫得一道道金黄色的煤烟发黑。我有些迷茫,“究竟发生了什么?”读了两遍,基本上理解了文章的大意。
舒尔茨笔下的“父亲”,年老、无能、孤独,对现实迷惘又苦恼。就是在这样远离了诗意的日常中,父亲开始了修修补补的小活计,弄活动梯,画天空、树叶和飞鸟的天花板,到最后完全投入到“鸟的世界”中。他把希望寄托在养鸟的身上,和鸟在一起,他找到了生命的寄托,焕发了生命的活力。可是最后他家里的佣人阿德拉用扫地的拖把把他的鸟世界彻底摧毁。阿德拉捣毁了父亲的鸟类世界之后,父亲绝望痛苦,暗示被现实打败的孤独者无法逃离悲剧命运,不被世人理解和同情,因自己的“王国"毁灭而颓丧。
文章的结尾这样描写:
一个由羽毛和翅膀形成的吓人的云团升起来了,发出一阵阵尖叫。阿德拉像酒神巴克斯怒气冲天的女祭司那样,在酒神那根手杖发出的旋风保护下,跳着毁灭的舞蹈。我父亲惊慌失措地挥舞着两条胳膊,试图同他的那一群羽毛动物一起飞到空中去。那个翅膀形成的云团缓慢地越来越稀疏,直到最后,只有阿德拉同我父亲留在战场上。阿德拉精疲力竭,气喘吁吁。我父亲呢,这会儿显出羞愧的表情,准备接受彻头彻尾的失败。
过了一会儿,我父亲下楼来——一个绝望的人,一个失去了王位和王国的流亡国王。
读到最后,便能更深刻理解其《鸟》的开头寓意。
“单调乏味的日子随着昏暗的冬天一起来临”,像所有定下基调的小说一样,舒尔茨在这个小说中无处不在地暗示了日常生活中的平庸和乏味,人们只能在腻烦了变硬的日子中,毫无胃口和激情,有的不过是黑乎乎的烟囱般的生活,只能在尘埃中生生死死。“鸟”所带来的一些列恶果必然要遭遇铲除,只是鸟可以借助翅膀飞走,而父亲却没有成功提起翅膀般的身子一起升空,父亲重新回到了“地面”。他流露的是哀伤和羞愧的神情。
阴郁和迷茫构成全文的情感基调,为古怪而走向绝望的父亲登场渲染一种阴晦不祥,缺乏生机,令人压扣和郁闷的气氛。
以前看这样的小说,往往习惯把这一段忽略,不愿意细细去体会,而是急于去发现主要人物和情节。自己写文章时,有时也想写点景物描写,但经常与文章的主基调不相符,甚至没多少关系,偏离主题。
以后要多尝试这种开头:用景象的描写,拨动读者的神经,定下故事的基调,暗喻文章中更深层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