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母亲聊天

2024-09-10  本文已影响0人  方山闲步人

过两天就要跨洋过海了,昨天(9月5号),我和夫人去养老院看看九零后的老母亲。

母亲在养老院参加活动

母亲入住养老院十个月左右了,每次看她,她都笑眯眯的说:“怎么又来啦?你们好,我就好!”

“你们好,我就好!”是她常念叨的一句话,多么朴素的语言呀,这就是一位伟大的母亲。顽强、开朗、始终关注着她的孩子们,而尽量不麻烦或少麻烦孩子们,令我时常感动。

记得,我还在工作的时候,虽然,单位或家距离母亲住处不远,约三公里范围,也很少回去,儿子就是“心大”,不能和女儿比。仅仅是偶尔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她老人家或屈指可数的回家次数。她却总是说:“你们忙,妈妈很好,放心吧!”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聊天的话题转到了母亲的过去……

我的母亲

母亲和我说了她年轻时候的故事,她总是说:“年轻时,不知怎么的什么也不怕,想到哪里做到哪里”。

乡下的孩子什么也不懂,从乡下到城里,什么事也不会做。

1955年前后,当时才20岁,一个人跑到广州找父亲,在首长家里,不用担心吃饭问题,警卫班有专人负责。那时候,一些菜吃不来(吃不习惯),就是“扒饭”(家乡话),吃饱肚子就行。

我只是知道父亲跟随的首长是尹林平,曾任东江纵队的政治委员,广州解放后,历任广东省支前司令部司令员,中南军政委员会委员,广东军区副政委、广东省委书记等要职。其他,也没有听家父多多谈起。

家父也是1945年参加革命的红小鬼,在首长身边工作时间较长。家里也多次受到首长的具体照顾。那个年代里,官兵平等(除工作时的上下级),感情还是挺深的。正如毛泽东主席说:“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想想,这即是一种“风清气正”。

后来,因刚刚解放不久,广州时常有警报声、抢声,加上自己来自乡下,感觉很乱,很不适应。想到家乡还有老母亲,万一有什么事情呢,不好交代,于是,就决定回到家乡,不在这里担惊受怕。其实,那时候,她已经怀上第一个孩子了,我的大哥,那时候,她也不太懂。

我问她:“老大出生在哪里?”

她明确地说:“老大生在老家,是由一位乡下接生婆接生的,生在了马桶里”。

不久,父亲回江苏出差,看了孩子一下,又走了。没有几个月,父亲又回去了,和母亲说:“和我一起去南京吧,我已经被安排到省里工作了”。

此时,母亲似乎想起来了,上次回来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事情,由于部队长期的保密工作,养成习惯,父亲又是一个生性没有多余话的人。

母亲在紫君南园休养

来到了南京,母亲因为自己是团员,时常参加一些活动,父亲经常随首长出差,东奔西跑,也顾及不到家里。在居委会的关心之下,她终于有了工作的机会。于是,母亲首先是回到了家乡把外婆杨成英接了过来,帮助照顾孩子,1959年,她已经有了三个儿子。

母亲的第一份工作是中央商场收银员,由于她认真、勤奋、话又不多,不久,领导又把她调到了人民银行下属的一个单位(依据她的描述,可能是供销合作社相似企业),工作是出纳一类的岗位。其实,当领导找她谈话时,组织上已经对她的情况进行了外调,一个苗红根正的家庭,值得信耐的小轻年。

母亲说,当时单位的领导都来自部队上,对她很关心。记得,有一次工作忙的出了差错,盖了章,却没有收钱,差30块钱,交不了账。

她和黄总(她的领导)说:“今天差30元,交不了账。”

黄总说:“那就先放保险柜里,明天再说吧”

她回去和父亲说了此事。当时,虽然说30元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但是,父亲月工资有70多元,加上她的工资,怎么也得有百余元,家里状况还是不错的。

父亲说:“你就当作一次学费吧”。第二天,母亲从家里拿了30元钱垫上,把账交清了。为了此事,她哭的也很伤心,毕竟乡下来的孩子,年轻又经历有限,这种事情更没有遇见过。

从此,她心里就压着一块石头,感觉自己不合适做相关财务工作,一有机会就和领导提出。后来,领导如了她的愿,把她调到了南京饭店小卖部。

期间,她还遇见一些离奇的事情,比如:货物价格标牌被偷偷调换,还有营业间的食物无影无踪的消失了,她都如实报告。基于信任,组织上都一一帮助处理了。

不久,她发现自己有了第四个孩子,这可把她吓坏了,心里打定主意,一定不能要。

那个年代,要流掉一个孩子,不是一件随随便便的事。这需要组织上的同意,也需要先生的签字。

于是,她找到了领导,第一次,领导说:“不行,你家品种不全”,这样把她打发回去了。过了两天,她又找领导,领导问:“你想好了吗?家里同意了吗?”,她愣了一下,说:“想好了,他也同意了”。其实,这个时候,她还没有回家和父亲商量。

回去后,把想法告诉父亲,父亲说:“有了,就生吧?家里也不是养不起”。后来,父亲见她态度坚决,也就签了字。

第二天,她自己拿了一个盆、水瓶及生活必须品,自己跑到了医院,做了人流。此时,我初步理解了,这就是她的“什么也不怕”。然后,一个人在南京饭店宿舍里住了一个月,每天伙食费一元,这样,她一边工作,一边调养身体,这个“月子”就打发了。今天听来,挺让人心酸的。那个年代的条件,只能如此,可能相对而言,没有到达很差的程度。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我的记忆中,母亲还在华东饭店的AB大楼小卖部里工作过,那是专门服务军人的小卖部,之后,她主要是在友谊商店工作,属于外事部门,购物只能凭外汇券。母亲也常常教育我们“外事无小事”。那是一个物质匮乏,计划经济的年代。最后,友谊商店调整为友谊商场,从玄武门搬到了新街口,且从这里退了休。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父亲被派往巴基斯坦使馆工作了几年。母亲和外婆硬拉扯大了我们兄弟几个 ,现在想想,确实很是辛苦,也不容易。

2012年,父亲别离了我们,在机关安排的告别大厅里,我从当时和父亲一起在使馆工作过的,后任省经贸厅副厅长谢书林(当时他是翻译官)叔叔那里了解到了,当时家父在使馆时还是他们的支部书记呢。这些,我也是从未听说过。

父亲在使馆工作期间,发国内国外两份工资,所以,三年自然灾害期间,虽然,我们家里三个“公鸡头”,在外公的帮助下(外公一个人在昆山),基本生活还是要可以保障的,起码没有饿着。

至今,我仍然记得外公从昆山来,一根扁担,两头挑着满当当的粮食,一个倔强老头的身影……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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