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而不实的画

当我的眼前有一个空白的涂鸦墙时……画些什么好呢？

一座小岛吧，要内陆湖中形状不规则的孤岛，有一大块草地，很多树，一湾水连着脚下和天边。最好画上四季，季节分明有利于人类进化。最好画上一个人，让他朝拜孤独。对了，还要一叶小舟，给居住者一个选择。

或者，一个雕花衣柜，在原木上刻下年轮，有刮痕，有光泽，有一层淡淡的灰。画下沉重的阳光，轻盈的尘埃，定格为永恒，就算留不住时间，留不住芳华，尚可以保下回忆。

又或，一桌菜，筷子和刀叉，清蒸鲈鱼和炭烤羊排，奶油蘑菇和冬阴功，抹茶，威士忌，咖啡还有米粉面包，炒饭土豆泥。桌旁，坐着谈笑风生的人，大吃特吃的人，精嚼慢咽，小口啜饮的人。其实不画长相，我们也能把他们的家乡猜个大概。

再来，模仿梵高的星空，画出宇宙深邃无垠，恒星熠熠生辉，迷幻瑰丽的星云，转瞬即逝的流星，末日里的黑洞，多维空间中碰撞的粒子。

……

事实是我什么都不会画，因为无论我画下了什么，它都会阻止我的进一步想象，把我局限在一个狭隘的时空里。印象派被困在现实，抽象派被困在比喻象征，古典离不开宗教，浪漫离不开激情。洛可可太繁杂琐碎，巴洛克太强烈，Artdeco又或生硬。

我也许有中庸之嫌，但我在此仅仅想强调自由。思维的极度自由。（也许只有思维才会极度自由）中国古典文化中有一种留白艺术，更有甚，“万物皆空，归于混沌”。想够了，干脆不画了，涂鸦墙算什么，总会画满，失去被创造的可能，而大脑却是无限深远，包罗万物，不受外界束缚。

卢梭说“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这副皮囊，生命最初的饱满，随岁月消损，直至枯萎。为什么老人多是干瘪的？因为他们的充沛在年龄的增长中消磨殆尽，他们在世界这所监狱中服着无期徒刑。等待戈多。你看我也被困住了，只能用人类发明的文字来交流，用人类规定的事物来比喻。尽管永远脱离不了是人的现实我也永远不会绝望地死去，我还能创造，想象无限未来。就如笛卡尔的强心针“我思故我在。”

活在现实却渴求荒诞，生在安逸反而向往冒险磨难，这是我。有选择权和独立意志。我总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社会发展也大抵如此，好在我们都要走过漫长的时间，有足够的机会平衡自己。就同王尔德说：“每个圣人都有过去，每个罪人都有将来。”

大概摸到了自己，然后还有件要事，社会动物一定要爱社会，“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丧钟为你而鸣。”

言归正传，无论我画下什么都会不满意，是人性的贪在作怪，无论我画下什么都会满意，因为我总有让自己快乐的权利。我不画的选择，是因为你们让我画，而我觉得自己画的丑，不好意思画给你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