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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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忍辱负重
签了卖身契的三丫成了豹眼家的下人，恼羞成怒的豹眼变着法儿折磨她。
豹眼家的豆腐颇有些名气，金不换是做豆腐的翅楚，10多岁就跟着父亲学习制作豆腐，练就了用卤水点豆腐的深厚功底，卤水太少豆腐太嫩不成形，太多又过硬吃着苦。金不换的拿手锏就是这卤水点豆的“火候”。他制作的豆腐香味浓郁、嫩滑可口，方圆上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光是前来定货的各大酒楼、饭庄就络绎不绝，每天总是供不应求。
由于豹眼不成器，金不换不得已自己亲自掌管城里的分号，让豹眼娘协助豹眼操持着家里的这座旧作坊，无非是监督下佣工的劳作，按金不换提前规定的份量掌握着卤水的用量与火候。
时间一长，一日出多少豆腐、用多少材料都有了相对固定的标准，加上雇佣的长工都是多年的熟人，对周家豆腐很是上心，从来不曾有过差错。豹眼便把豆腐坊的事全部交给工人打理，自己则结交了三五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成天东街逛逛，西街溜溜，哪里热闹往哪钻，没少惹事生非、打架斗殴的极尽荒诞之事。
金不换也曾对豹眼多次呵斥，无奈这不肖子屡教不改，加上豹眼娘在旁袒护，一气之下住到县上铺子去了，只有月底帐目结算时才回家。金不换不在家，豹眼便像脱疆的野马，除了吃饭、睡觉，家里再也不见他的影儿。
周家的豆腐作坊全用手工制作，费时费力。家里先前顾佣了三个长工，泡豆、磨浆、过箩、筛浆、煮制、滤水直至按压成形一条龙下来，三丫便干起了最没技术含量，也是最辛苦的推磨的营生。她每天深夜2点起床磨豆浆，就算呵气成霜的严冬，也要早起把头晚泡好的豆子磨成浆，以备天亮了其他人制作豆腐用，每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跟驴一样被奴役着。
身体的劳累算不了什么，从小吃苦耐劳的三丫早已练就一副铁打的身板。让她防不胜防的是豹眼时不时地过来找茬。
这天，三丫照常早早起来磨豆浆，且不说累的腰酸背痛，更是饿的前胸贴着后脊梁。她将最后一桶豆浆倒入木桶，急匆匆向灶间走去，平日里长工们一起吃饭，大家都会按份例给她留下。
三丫来到灶前，掀开锅盖，不成想里面空空如也，啥也没有。正疑惑着，抬眼看到豹眼不知何时倚在门框上，手里拿根文明棒，正拿眼斜睨着她，一脸的捉狭恶意。
三丫看到豹眼就像遇到了鬼一样，逃也似地离开了。
眼看日上三竿，三丫的肚子越发饿的绞痛起来。她顾不上尊严，跑到作坊看看豆脑已成形，拿了木瓢舀了便喝。工人们同情她的遭遇，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全当没看见。
“你竟敢偷喝豆脑！”一声呵斥伴随着“咣当”一声木瓢落地，三丫的手被棍子猛地抽了一下。
又是该死的豹眼，看来今天实在闲极无聊，变着法整三丫来了。只见他蹲下身拿起摔掉半边的木瓢，瓢内尚有没撒尽的豆脑，他让身后的随从向瓢内猛吐一口浓痰，逼着三丫喝下。三丫不肯，他便让手下一人按了三丫的头，一人捏住三丫的鼻子，无法呼吸的三丫不得已张开了嘴，豹眼顺势将掺了痰液的豆脑灌入三丫口内……
“呃——呃——呃”，三丫蹲在地上干呕着，豹眼和他的随从则哈哈大笑着一步三摇地远去了……
尽管繁重的劳疫和豹眼的欺凌让三丫倍受折磨，但为了五年后的自由，她还是咬着牙忍了。
时光如流水，转眼年关到了。今天恰逢大年三十，长工们早已回家过年，只剩下三丫因卖身五年有家回不得。
到了年夜饭时，豹眼一家其乐融融，琳琅满目的菜肴轮番上阵：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土里长的应有尽有。豹眼的娘虽也痛恨三丫，却还良善，大过年的图个吉祥和气，便差人送水饺给三丫。
送水饺的人前脚刚走，豹眼随后跟了出来。等到三丫接过水饺送来人走时，他猛地从门外窜将出来，把一包沙土猛地撒向盛有水饺的碗内……
三丫含泪吃完饺子，屈辱的心一遍遍呼唤着柱子。在这个黑暗的尘世上，只有柱子才是她苟且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