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着一碗刨冰在哪里寻找夏天
2021-08-08 本文已影响0人
陈洗秽
文/陈洗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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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端着一碗刨冰,
杯壁挂着莹莹水滴,
水滴蒸腾到烈烈热风中,
它们说,到夜里,夏天会更加明显。
于是,我端着一碗刨冰去寻找夏天。
我路过商场空调的外挂机。
轰轰声与躁动风,
如同死火山旁的铁匠在锤打粗糙的镰刀,
风困在屋里,空气被煮成熔浆,
镰刀是有目的模样。
这里不是夏天——
夏天与一切人工不相关,
它一定是自由的热。
我路过一个歇业的鱼市。
被鱼游过的水和鱼挣扎的案板,
陈旧的、真实的、烟火气息的摆在桌上,
斜斜的刀插在一旁。
这里不是夏天——
夏天与一切烹饪无所勾连,
它一定是凉拌一样的简单。
我吃了一口刨冰,
阵痛就向脑袋进攻,
我需要抬起头将阵痛慢慢消化,
夏夜里没有明显的星星。
我需要低下头接着找夏天,
路上没有雨过的泥泞。
一定,是这个夏天藏得太深,
干得太快。
我问冰镇酸梅汁,
夏天在冰箱里吗?
我问油香的炸串,
夏天在街摊中吗?
我问这困顿的树叶、这慵懒的野猫、这爆满的荷塘和这汗津津的短袖。
都没有我要找的夏天。
我端着一碗刨冰寻找夏天,
一不小心,吃到了立秋,
夏天仍与我失联。
我在哪里寻找夏天,
我骑过烫屁股的单车,嘶哈着快速适应;
我的拖鞋踩过暴雨中活动的砖块,脚趾间的泥沙要反复清洗;
我要用头绳扎起辫子,让后脖颈呼吸顺畅;
我让额头暴晒于阳光中,我让鼻口谨慎于口罩下;
我吃完那厚重的雪糕,胃口沉甸,并未清爽。
这是我必须度过的夏天,
一个苦苦且被风雨反复摇晃、毫不稳定的夏天。
最终,我没吃完刨冰,
就找到了夏天——
它从我身上碾过,
试图用它的高温灼烧掉我的热情,
给我一个入凉的秋天。
偏偏我把苦夏当做刨冰,全然消化,
并保留了夏天原有的自由与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