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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旧事(五)

2018-05-21  本文已影响0人  孤独的掘墓人

望着满满一房子的番薯,整个人都是喜悦的。父亲回过头对我说:孩子,赶明儿咱爷俩去一趟市集,将番薯卖掉。

那一屋子的番薯,是父亲、母亲和我劳动了三天挖回来的。说到底,番薯是母亲一个种下的,从种下到收获,只有母亲一个人是全程跟着。母亲大病虽好了,父亲心疼母亲,便叫上我一起用自行车把番薯运到街市买。

父母都是辛勤的农家人,除了地里的庄稼,没有多少的文化。为此,父母不知道吃了多少哑巴亏,也是因为如此,父母不想我们步他们后尘,咬牙硬是要把我们送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我们的亲戚大部分是庄稼人,手里的钱恨不得掰开几分用。父亲走动了整整一天,只是借到一千来块回来。两个姐姐都在外地读书,每个人都要好几千块的学费,放假了,她们也不回来,在外面打工帮忙。缺少的钱,父亲只能将家里的粮食粜了,才能凑够我们的学费。

天刚刚亮,依稀还能看见雾水的踪影。父亲早早就把番薯包扎好了,两父子就踏着早晨的雾水上路。我们那里,离县城不是很远,但是骑自行车的话也要一个小时左右,如果还要捎带什么的,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父亲早早叫我起来,为的就是赶上早上的集市,卖个好价钱。

朦胧的水雾中,我们慢慢地骑车。乡间小路本来就不是很平坦,加上连日来的阴雨冲洗,更加凹凸不平。我的车上扎了一袋番薯,估计有八十多斤,父亲在后面,他车上的重量,估计是我的两倍还要多。听隔壁三叔说最近番薯特好卖,父亲就往那老车上尽量地装。

市集上果然热闹得很,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人山人海了。没有位置了,我们只能在市场外面把番薯卸下来,蹲在那里等候买主的光临。父亲一直忙着,把那些番薯倒下来,把称等工具放在一旁。

番薯是母亲用了很多心血种出来的,又大又好看。看看其他人的番薯,心里就是骄傲。家里的番薯,全部是用农家肥种出来的,如果生吃一口,那些番薯汁就顺着牙齿流出来,白白的,流满了整个手。

不需要吆喝,不需要说什么谎言,那些肥大的番薯就是一个很好的招牌。不一会,番薯就卖出了一大半。这时早市的人群越来越少了,倘大的市场,只有零星的老人在市集上徘徊。父亲和我还没有吃早餐,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刚才忙的不可开交,没有觉得肚子饿。父亲忙着称重,我忙着收钱,两个人都忙出了一身汗。等到不那么忙了,才发现原来我们还没有吃早餐。

父亲从一堆零散的钱里,抽出两块钱给我:家俊,去吃碗瘦肉粥了,不要饿坏了。

父亲爱惜我,不肯让我吃任何苦头。他也知道我正出于发育期,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关键是能吃得饱,不能饿一顿饱一顿。

那你呢?我给你买几个包子吧。我知道父亲什么也没有吃,我肚子饿,他也一样会。

我不饿,我吃了昨晚的夜饭。再说,我也要看着这些番薯啊。父亲在我面前,呵呵笑了起来。

我知道,父亲为了我们的学费东奔西走,已经非常劳累了。这些钱,是父亲换来给我们做学费的,父亲,舍不得乱花,宁愿挨饿也不去吃粥。那些钱,在他的眼里,是我们的前途。

父亲怕我不够饱,还多给了我一块钱去买包子。接过钱,我的心特别沉重。区区三块钱,在旁人看来,根本就是微不足道,可是,在父亲的眼里,却是无比珍贵,“一分耕耘一分收获”,那钱,是父母日夜操劳的血汗。

我用父亲给我的钱去买了六个包子,捧回来的时候还是热气腾腾的。父亲看着我,没有说什么,黝黑的脸庞突然抖动了一下,双手略带颤抖,拿起一个包子嚼起来。

趁着热气,我也咬了一个包子,里面的韭菜馅传来一阵浓郁的香气。我敢说,长了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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