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门

1

当苏怀远开着车从街道的主干道转了弯，来到自己房子前面的小路时，他停了下来，开始注意起现在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根据他这几天的观察，此时在自己的别墅中，除了正在收拾屋子的阿姨，不会再有其他人。

妻子正在外地出差，孩子也因为疫情的缘故，只能呆在他们就读的学校，没有办法回来。依照现在的时间计算，他还要在这条路上坚持徘徊一个小时才行。这其实也算不上一件麻烦的事情，只不过对于今天的他来说，不能再到其他的地方去流浪，更不能到学校里面去找正在上课的她，这些可以释放压力的选择都没有，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一想到他今天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时间紧凑任务重，他觉得暂时的将就可以换来长久的安宁，这其实也算是一种胜利。

他当然也无需在意那个收拾屋子的阿姨，有的人虽然只是一个旁观者，口风却要比当事人还要严。他自信屋子里面的阿姨一定不会和外人说些什么，不过有的事情，在他看来，还是知道的人越少，安全系数才更高。

金钱确实可以堵住一些人的嘴，但是想要得到一辈子的安宁，需要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份封口费，它更需要出钱的人静心的谋划。

而这次即将施展的计划，对于苏怀远来说，已经是成千上万次训练后得出来的一个最佳的结果，所有相关联的人或者物，也都会在他离开的那一刻变得不见踪迹。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的信念所在，他不能让它露出任何破绽被人发觉。

尽管已经接近天衣无缝的地步，他还是决定把那个毫不知情的阿姨安排进来，为得就是让万一暴露时的自己有一个目替罪羊。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已经是三点了他却一点儿也没有放松下来，他的车子现在已经停在了不起眼的角落，他不需要担心，只是那个负责打扫卫生的阿姨还没有从别墅中出来，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难道她发现了自己藏在别墅里面的秘密？难道她正在为自己所得不多的报酬而掏空心思寻找别墅里面的珠宝？难道她已经没有出来的那个能力了？

种种猜测在他心里展开，那些延伸出来的枝叶开始占据他所剩不多的耐心。管它呢，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要是在五点之前没有完成那项前期工作，他觉得自己就会丧失所有行动的勇气。

有些事情固然是一时冲动开始的，但将这些冲动从心里落到地面上，没有足够的勇气，是不可能的。

他重新将车子开到了阳光下，温暖的亮光让他身上生出来一层薄薄的汗。他也感觉到了一种来自于春天的气息，只是身上的衣服也是一个关键，不到最后时刻，他不能脱下来。他将车子缓慢地停在了地下车库中，出来的时候又在附近的商店里面买了两瓶酒，和那个售货员说了两句玩笑话，这才走向自己的房子。

2

别墅的大门已经上了锁，苏怀远看着那已经冷下去的大理石台阶，心中有些诧异，难道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那个钟点工就已经收拾好了？

他开了门，进入了别墅里面。一切都是焕然一新的样子，那些他丢在客厅沙发上面的脏衣服，现在正干净地悬挂在二楼的洗衣间里。早上出门没有收拾的餐具，也清洗干净收拾在了橱柜中。真不错，他正要想出一些称赞人的词语，却立即又将喜悦的神情收了回去。

差点就忘了今天的大事。他一边埋怨着，一边快速来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储物室。里面并没有摆放多少东西，除了一些尚未开封的箱子，一些因为一时的好奇而买下来的收藏品，确实也没有多少东西。

但也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小物件一箱箱堆放起来，让他不得不卡在入口处，进不到最里面。好在他想要处理的东西并没有收拾到最里面，不然，他又要再折腾好一会儿。

看着眼前这个落满了灰尘的行李箱，他的脸上浮现得意的笑容。他在联系阿姨收拾屋子后就已经后悔了，生怕她将所有房间的东西都收拾干净，那么他的秘密也就彻底暴露了。那个时候的自己，大概只剩下等待死亡的份了。

现在看来，那个阿姨倒是有几分职业素养，知道有的房间可以隋朝收拾，有的房间不能轻易走动。

苏怀远将挤在行李箱周围的东西向着两侧按了按，在确定拉出行李箱的过程不会有任何影响后，快速将这个行李箱从储物室转移到了卫生间。缺少了相互之间的作用力，那些原本摆放在一旁的物品应声而倒，他也不去管，只是专注于手中的行李箱。

生死攸关的东西从来都会是第一件需要考虑得事情，至于其他的古玩珠宝，没有了，损坏了，重新购买就可以了。没有必要担心。

刚开始的拖拽确实费力，他不过是转移了一个尺子的距离，就觉得自己手心后背全都生出来辛苦的汗，将他包裹在一个湿漉漉的套子里，就像是，他想起来妻子最后看向他的眼睛，就像是掉在水中不再挣扎的胳膊。妻子似乎也是这样说的，那个时候，他倒是没有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