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的“分寸”
晚上跑步的时候,拨通母亲的电话, 刺耳的彩铃更让人渴望接通电话的迅速。
母亲的电话是不容易第一时间接听的,因为经营餐饮生意,大多数时候手机被母亲扔在前台,并未随身携带,自己忙前忙后,因此经常忘记接听电话。
凡是都有例外,电话刚刚拨通几秒钟,母亲就接听了电话。闲聊了几句,无话将要挂断电话时,母亲突然压低了腔调,像是在说悄悄话:“燕子经常没有接我电话,你旁敲侧击说一下……”
燕子是我妻子的小名儿,我听完母亲的一番话,心平气和,但仍然忍不住反问:“您的意思是让我去责怪她一下吗?!”
母亲连连否定,“既然如此,这个’旁敲侧击’的意义在哪里?您的电话,长期甩在前台,往往十有八九没有第一时间接听,您空下来打电话的时候又恰好是我们休息或者工作的时候,我们看到您的电话后第一时间回您您可能又在忙忙碌碌之中,这样的生活节奏里最应该做的是去探索生活规律,找到一个交叉点,而非怀着一颗’以长为尊‘的心态,违背客观去做出谬误的行径……”
也许我的论调听起来有些儿生硬,母亲永远是儿子最神圣最不可干犯的象征。但正因如此,为子之要分明是不偏不倚,苟顺愚孝犹如饮鸩止渴,此庸夫常为,终至为子不孝,为夫不贤,为父不威之恶名。故而母、妻之间,不问缘由,偏母则怙恶而堕慈名;不论轻重,偏妻则骄横而损敦睦。可见为子为夫都要有独立的人格尊严,任何情况下都能追本溯源,抚平风浪,使人信服,家和万事当兴。
母亲说了几句没什么意思的话匆匆挂断了电话,跑完步回到家里,燕子侧躺着休息。我给母亲说,她的“旁敲侧击”纯属多余,但并不代表我无视母亲的“诉求”。
回到家里我把母亲打电话的事情告诉了妻子,燕子一脸无辜,“我每次都第一时间回了妈的,也每次都接了的……”我只是笑笑,表示我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我母亲更没有责怪的意思,我已经把我的态度给母亲传达清楚,但是我只是需要把这件事客观复述给你,以示你我夫妻坦诚,老人越老越小气也好,越老越想得到关注也罢,都是在意我们的表现。
当妈的有当妈的“分寸”;当儿的有当儿的“分寸”;当媳妇儿的有当媳妇儿的“分寸”。只要我们拿捏好彼此的“分寸”,任何事情都错不了。
中秋之夜,回到老家,首把家长族老齐聚一堂,其次列请师尊好友,同欢同庆。宴酣之际,我给伯父敬酒,聊起了父母不合,全仗伯父居中调停,以促和睦。
也许是酒酣性起,又或许是心中积郁已久的“肺腑之言”,伯父说:“你妈的性格其实也怪得不得了,你不信问你舅舅和外婆……”当时舅舅和外婆就坐在旁边,无人出言答对。接着伯父补充道:“你是你母亲的儿子,所以你只看到你母亲的优点,而没有看到她的缺点……”
老实讲,当时我并没有多想,但事后我却越想越是不对,这样一番话不仅仅不合时宜,甚至非常主观,令人大跌眼镜。
《陈太丘与友期行》讲了一个故事,陈太丘与友人约定中午一起出游,友人过时不至,陈太丘舍友而去,去后友人乃至。友人问陈太丘的儿子陈元方令尊在否,陈元方如实回答。友人大怒,大骂陈太丘与人相约,舍友而去,不是东西。陈元方时年七岁,却也不卑不亢反唇相讥:“期日中,日中不至,则是无信;对子骂父,则是无礼……”而后入门不顾。只剩下这个不懂躬身自省的友人在风中惭愧。
但凡对我熟悉的人,读过我文章,与我相交有一定程度的人,从来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偏听偏信,偏私狡黠之人。伯父出言便说我只看到我母亲的优点而未窥其缺点,只能说其对他人之子了解甚少,人老了都会有一个固有的通病——以“经验”论事。“经验主义”至高无上。其次,当着我,我舅舅,我外婆之面,说我母亲性格怪癖的调调,与《陈太丘与友期行》中的“对子骂父”又有何异?
“友人”是因为“期日中,日中不至”而觉得陈太丘“相委而去”是“非人哉”,丝毫没有洞见自己的失信失礼。倘若一根手指头只知道指向别人,倘若因为经济纠纷轻诺寡信,还容不得苦主抱怨几句而心中积郁,不管是出于无心还是有意,看不清我为子为侄的海量善意,失了为老者的分寸,当真遗憾之至。
人在做,天在看!人要有其心,不要因为自己制造的困苦而拉别人下水而还不准别人亡命挣扎,利令智昏,言多必失,我喻某人永远不会是任何人的“乖乖孩子”,我有我的底线和思想,敢爱敢恨,敢作敢为。
思考了很久,今天我认真指出长辈在这一事务上的谬误,是希望团结,是希望彼此反省,修炼更好的自己。
“分寸”是每个人每个年龄都应该充分掌握的处世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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