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老了

       午间正是休息的时候，“砰砰砰”的敲门声急促而无力，外婆打开门，透过门缝，我看到了那位在外婆口中被不孝儿女送到养老院的月琴妈。

       不知道是久卧在床压成那样还是随意剪的，月琴妈的头发竖在头顶，还没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她跟外婆说“能不能借点钱给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门被推开，一个中年女人跟了进来“我做事一眨眼的功夫，你怎么又跑了，赶紧跟我回去，我那里还有十几个老人要照看呢，走走走！”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月琴妈喃喃道。

       “你哪里还有家？！你儿子、姑娘把你送到我那，那里才是你的家。赶紧走。”中年女人拉着月琴妈的手，边说边往外走。

       “回去吧，有空我过去看你。”外婆抹了抹眼睛。

       寻声而来的外公站在外婆身后，也不作声。

       门关上了。

       外婆叹了一口气，外公继续捣鼓他的煤炉。我问我妈，她为什么要跟外婆借钱，她说，老年痴呆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管以后外公外婆哪个先走，另一个决不送养老院”她愤愤地说。

       月琴妈走了，被带到养老院去了，也许老年痴呆能让她忘了很多东西，但是她记得回家的路。

     外公属狗，14岁从泰兴到大港药房当学徒，20岁回泰兴老家娶了一面都没有见过的外婆，带回大港，外婆文盲，一辈子没有工作过。两人就这么过了大半辈子，这几年，外婆身体不好，胆结石和骨折住院的时候，外公一步不离，我妈说，他俩一辈子没有吵过架，外公脾气不好，到遇到外婆就没了脾气，外公做饭好吃，因为外婆从来不做饭，外公喜欢抽烟，但在外婆生病的时候戒了，外公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姑娘，都被外婆教育的很好。

       花卷出生的那年，外公80岁了，他说“我14岁背井离乡，在这个地方建了自己房子，有了自己的孩子，现在你们也有自己的孩子了，要把日子过好。”

       小舅家的儿子结婚那年，外婆80岁了，她说“我还有力气，能给你们带孩子。”

       当你们老了，我们都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