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我似乎穿越了。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我突然发现一切是这么陌生。

不是因路灯与汽车而困惑，也不是因高楼大厦而困惑，更不是因行人的穿着而困惑……

我仔细琢磨着，琢磨着和我一样却又不一样的行人，琢磨着我走过上百遍的街道。

是人，是人使我搞不清身在何方。

我突然意识到，这与世界的剥离感并非因为我走出了门。

我似乎穿越了。

我理解不了这个世界，虽然我习惯于无视这些困惑。

但当我无意识地转过身去，曾经的习以为常却让我感到发自内心的不安。

我看到人们低头玩着手机，我看到人们浓妆艳抹，我听到人们止不休地聊着明星和八卦，我听到窃窃私语中传出的恶言……

我像一个模糊了记忆的老人，目光迟钝地定格在很久以前……

当我们娱乐成性，我们消耗掉的，是自己的一生；当我们肆无忌惮，我们破坏掉的，是自己的面孔。

我胆颤心惊地提醒着自己，却才发现，没有所谓“众人皆醉，唯我独醒”。

我醉了又醒，好记得自己生为何人；我醒了又醉，只为了忘却身在何方。

我似乎穿越了。

但我又不知自己原本属于哪儿。

我不敢自命不凡。

我不是屈原，不是莎翁，不是鲁迅，不是卡夫卡……

我只是一根苇草，妄想着靠思想在风雨中坚如磐石。

我不知道身在何方。

我只知道我们刚撂下成功学的书，就做起一夜暴富的梦；只知道我们喜好炫耀自己的美貌，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只知道我们在网络上义愤填膺，却在现实中噤若寒蝉；只知道我们高喊保护环境，却日复一日地无所作为；只知道我们读了一辈子书，却只为了找一份工作，度一生平安，享一世清闲，生一代骄子……

我不知该悲伤还是该咆哮。

我望着先人用尸骸垫起的壮美山河，我看着中国崛起于世界图板之上。这似乎离我们很近，就是一张嘴到另一张嘴的距离，却又远的像是观赏舞台上的阴晴圆缺。

我们喜欢抬头看戏，低头干活。

看戏时我们悠闲自在，看完后人走茶凉。

我早已迷失在了混乱的时空中。

我以为我看到了未来，却又好像回到了过去。

我恐惧这一切，恐惧在崇尚金钱与荣光的暧昧社会里迷失方向，恐惧我们随意拍卖掉自己的价值。

我不想我们只是一群蚂蚁在建造过于宏伟的巢穴。因为再宏伟的巢穴，也不过沙土，不过肉体栖居之地。

我们需要灵魂。即使它卑微似尘，即使它缥缈如烟。

可我却看着它逐渐透明。

当人们对热搜和达人乐此不疲，当“大师”和“专家”满地撒野，当潮流和时尚转瞬即逝……

有人爱凑热闹，便有人使劲热闹，殊不知全都在台上，在戏里。

我们的目光游移云端，看到的，是海市蜃景，忽视的，是真实存在的雨露与泥泞。

生活可以没有诗和远方，但绝不能只有眼前的苟且。

我不想穿越到过去，也不想穿越到未来，我自知渺小，却仍想挣扎着歌唱。

魂兮，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