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定三生遇见你,纵使凉薄也是情
将在人间雪满头,妓埋泥下尘销骨。
京中不缺钟鸣鼎食之家,更不缺花柳地,可众多青楼中,自七年前起,便一直有添香楼独占鳌头。 这添香楼七年前快关门的时候,来了一个衣衫褴褛,发丝零乱的姑娘,自此这添香楼上至达官显贵、文人墨客, 下至平民百姓,都成了这儿的常客 。
没逢初一十五,更是人满为患,一人得道,连着添香楼其他姑娘也倍受欢迎。颜茹便是这添香楼的花魁,只是她性格古怪,只有在初一十五在出现,且买艺不买身。有时舞一场,只教看的人流连忘返,意欲不尽。有时唱一曲,听得人如痴如醉, 婉如夜莺啼唱。
这不,今夜又是十五,添香楼早以连站的地都得抢了。
艳笼笼寒水月笼沙,添香楼一片灯红酒绿,丝竹之音不绝于耳。 华灯初上,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一抹红影轻挪莲步,不缓不慢的走上台上。
她又似往常般环顾四周,只有一人与这里格格不入,只顾埋头醉饮,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对那老鸨说道:“她多少钱,往后她都是我的了。”
众人惊讶,这不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吗?听闻前几日与他青梅竹马的夫人病逝,怎的会来青楼买醉。这大将军那日凯旋归来,赴那琼林宴,满城百姓谁人不识。
“呦,大将军能来光顾,本已是篷蔽生辉,怎耐这颜茹呀,她卖艺不卖身,您看,老身啊先给你赔不是了。”
“是吗?若我今夜就要她又能如何?”
“这,这,您不是为难老身吗?”
“妈妈,能入大将军法眼,已是三生有幸,从前是颜茹小,去岁既以及笄,本也应接客。”
她九岁进妓院,几年来,为了生存,她不得不倚门卖笑,当年,她家满门抄斩,这人当时念她年幼,放她一命,可谁知,这乱世中,她不入这风尘,又怎能对得起父母临终嘱咐好好活着。
又怎能为父母洗刷冤屈,又怎能看着仇人消遥法外,这一夜权当报答当年救她一命的恩人,可是她好像已经对他动情,想报完仇就陪他渡完余生。
这一夜,她羞涩,笨拙,把自己给了他,他凶狠,粗鲁,嘴里一直念叨着妻子的名字。
他是把她当作她。
第二天,他起身,看见床上那一抹鲜红的颜色,仍无动于终,穿好衣服起身离去。
她暗然失神,当了七年诟病人,七年卖艺不卖身,这一身的风情万种却只得叫那旁人失了神。
那日别后,将军再不曾来过,他身披战袍,在全城百姓的呐喊身中卫国出征,她只得在佛前祈求君不败。
将军入城,从不多看一眼,只是在深夜敲开她的房门,他在外时日久,她抱着他褪下的衣服,细数他身上的疤痕,而他始终面无表情,他抱着她上床,没有情话,只有缠绵,她轻触他疤痕,慢慢的吐出了:“你娶我吧,我想给你个家。”她多渴望他说好,可是毫不意外的他推开了她,穿好衣服起身离去。
她愣了好久,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自九岁那年,她便知道此生她不能有感情,可她偏偏还是中了这世间最愁的毒。
这一夜她用尽风情万种,也没能换一个家,这一夜缠绵,她终究还是离去,离开添香楼,她知道将军不会寻她,一日为妓,终生为娼。
不久,将军又带军出战,两军交战,将军看到城墙上她一袭红衣依靠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将军满眼尽是讽刺和难过。
战争的号角吹响,她藏在袖口的匕首直刺敌将心脏。
敌将满脸惊讶:“为什么,你为了他吗?他从未真心待你,只当你是烟花女。”
此时的她就像来自地狱的曼珠沙华,在她的脸上有泪珠,更多的是笑意和快感:“十年零六个月啊!你知道吗,当年你年少出征,为了扬名立万,设计陷害我父,还得我全家满门丧生,直至今日我一身脏,从今往都没人知道顾家大小姐顾萱,哈哈哈哈。”
父亲为我取名萱,本盼我一世无忧,可事事难料, 他又怎会知晓有朝一日我会爱上他的同僚,一个妓的身份。我又怎会不想让他十里红妆迎我进门,与他闲坐亭前看花开,漫渡时光。
无奈,家仇在身,身份有别,我素爱穿红衣,今日我一身红衣跳下城墙,报了家仇,了了想嫁了心愿,。这一世,我终究做不回我自己,你说,我始终无法把她替,你说,她的笑你会记挂一辈子,其实,她的笑我练习了一辈子。这一世,你始终不承认你爱我,愿你来生不负相思债,我要在三生石旁誓三生,奈何桥旁把你等待,随那彼岸花一起等待。
这一次的做法将是我一生之中最对的一次,你安全了,家仇没了,我也算帮了你一次,我也放心了。战过销烟,我闭上了双眼。
我看着钢刀插在敌身上,你一袭红衣把这天地衬得变色,你一跃跳下城墙,我想接,可是晚了。
首将已死,三军心乱,这一战我并没有输,这一世,我不负王也不负帝,却负了两个女人,我只想我的青梅竹马情却赠你一生孤寂,我始终不敢直视自己的心,我闲你是妓,觉得你脏,你对我说过的话对其他人也说过,不是婊子最是无情人吗?为何你能让我赢得天下。
我辞官忘掉我名号,只想给你一个家,从此我定一心只和你隐居山林,可惜,你只剩一胚黄土。
(番外)
将军完胜,天子嘉奖,可是他却说他要卸下盔甲做自己,百姓欢呼,可是他却没有表情。
宫宴结束,他去看妓的尸体,他去看妓的尸体,一身红衣很惹眼 他一眼看到。走过去 俯身抱起她的,死去的她也有着遮不住的美丽,走回府中,将军将她散落的头发掖在耳后,那般温柔的动作,可惜妓再也看不到了。
他们差一点就是一辈子,南风过境十里春风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