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3）

题记：我们充其量生养孩子最基本目标不过是、也一直是个人未来生活的保障。于是国人不遗余力地生养孩子，以求承继传统，多子多福，即使是今天。

老李病了，病得很重，做了一个大手术，已经在医院里整整住了两个月。他不能动，做人每天亲自解决的所有的事情，现在全都要靠别人照顾完成。可是离康复出院，唉，还早。

老李的老婆这段时间侍候老李没黑没夜，早已经累得筋疲力竭。住院前几天担惊受怕，做手术时心惊肉跳，病危通知单一张接一张，直接让人软瘫在地不敢喘气……。好在一切都过去了，老李的手术成功，转危为安，心口上悬的大钟，摆动渐渐停歇，可是连续几个月的操劳，让她跑的气力衰竭。

老李的儿子这段时间也熬的一把胡子拉渣，父亲住院，开头请了几天假，现在不方便再请假，只好每天单位里胡弄过一会，就赶快跑医院，他整个人也瘦的脱了形，只是男孩子言语少，不喊累。累时就抽空跑去过道里窗户边吸一支烟提神。

老李还好，医生说手术成功，心上的疑团揭过，死亡恐惧连根剔除，剩下光芒灿烂的生存欲望，他积极配合医生。医生说要加强营养，他每天按时吃饭，吃的又有营养，又有花样，可是他那身板，可累苦了老婆，帮忙翻一次身都要出一身汗，更别说擦洗、便溺之事。老李老婆可是在医院里苦焦苦熬地伺候两个月了。

一天，老李的老婆对儿子说：你给你二大打个电话，说说你爸爸的情况，看你二大怎么说。

儿子遵命给自己的二大打过去电话，详细地说了自己父亲的病情。

第二天中午时节，老李的病房一下子涌进来一大堆人。病房里突然间来了这么多人，手里提满的东西，老李愣住了，好一会才看清原来是自己多年未见的弟弟、弟媳两口子带着一大堆成年的儿女来看自己。他们分乘几辆小汽车一大早赶远路，专程来看望老李。老弟兄见面，相对唏嘘，尤其是在医院里，刚和死神交过手。

相见问候过后，老弟兄叙说病情，老妯娌闲坐聊家常。侄女，侄女婿们手脚伶俐，早接过活，有的去换药，有的去买用品，还有的去打水，有的去陪儿子闲话。

老李和自己的亲弟弟已经有差不多二十年没有见过面，他们也没有打过电话。他俩曾经赌气这辈子再不见面。

老李大学毕业在城市就业，在这个城市里安家落户，孩子呢，积极响应国家政策，只有一个儿子，现在已经快而立之年，还没有成家。可是老家的弟弟，第一胎生了一个女儿，第二胎还是女儿，老李当时还年轻，强忍住没说话。可是弟媳挣扎着躲计划生育，弟弟交罚款一次就是一笔巨款，被人紧催紧逼着还要坚持生儿子时，老李说话了，劝弟弟、弟媳：“别生了，没有儿子就没有吧。太辛苦了，要遵从国家政策。有两个女孩就足够了。”

可是老李的弟弟弟媳还是坚持着生下了第三个女儿、第四个女儿。老李生气了，强硬地劝弟弟家两口子不要再生下去。：我这边有儿子，老李家的香火接续有人，你们自己命里没有就没有，认命算了。

可是，命里没有儿子这一句激怒了弟弟，他坚决不认为自己命里就没有儿子，他一定要生下去，继续生下去，即使躲躲藏藏，即使被处罚到倾家荡产，即使一拨拨的人来牵牛揭瓦也要坚持生下去。

老李一气之下和弟弟再不相认。他们近二十年没有见过面，但是他从别处还是知道自己的弟弟终于抱上儿子，是第八个孩子。

如今，两人见面都老了，尤其是弟弟、弟媳更是显老，老到一脸苍苍沟壑。可是孩子们都长大了，尤其是这些侄女们一个个出挑的好看，她们都已经出嫁，侄女婿们都很斯文，小伙子们很阳光，一脸真诚。

侄女、侄女婿们亲切的照顾着老李，他们安排好时间，排好班次。今天谁在病房里值守，谁陪老爹老妈逛街，谁先回家，过几天再来换班。

老李有侄女、侄女婿们照管。这一下子，老李的老婆好好地歇了口气。几个月的疲累稍稍缓解，老李望着这些侄女们出来进去忙乎，脸上一脸羡慕。

自古国人老了没有体力养活自己时，要靠儿女来照顾。于是多子多福、四世同堂是中国人终极的追求，以儿女众多，子孙满堂、家族人丁兴旺作为人间最好的福祉，尤其儿子要生养更多。因为儿子的用处巨大，他们要继承家业、承继祖宗香火，家族坟头祭奠……。

我们充其量生养孩子最基本目标不过是、也一直是个人未来生活的保障。

于是国人不遗余力地生养孩子，以求承继传统，多子多福，即使是今天。

辛琳于2018-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