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记（427）悠悠艾叶香

      一场夏雨唤来芒种时节，江南花草已近葳蕤，秧苗插田，硕果挂枝，吞吞吐吐的北方田野，青青艾草终于可劲儿的长了起来。这时节的等待，从清明便有了牵挂。南方要吃青团，因为糯米粉，艾叶认真的随着节令到来，北方，却愣是等到初夏时节，艾叶才急急忙忙的赶回来。灰绿色的嫩芽，成了城里城外老人们追逐的野菜香。我的父母也不例外。

      午后小憩，城南的荷花池是休闲娱乐的好去处。莲花一朵朵在莲叶间跳跃，初夏的荷塘，似舞女摇曳的裙摆。周围的绿草地上下起伏，青草味儿伴着蝉鸣蛙噪，雏菊白色的灯盏是星星，夏天的样子就这样哗啦啦呈现在你面前。

    草坡上新割了草，艾草也再次崭露头角，我妈看见这如许的青绿，一下子来了兴致。弯腰采摘艾叶鲜嫩的芽叶，一边采摘一边感叹：真是好东西呀。我知道，一顿美美的艾草饭已经在母亲心里酝酿了。

    陪着她采摘一大包艾草，新鲜的水灵灵的艾叶，有一股淡淡的苦味。回家捡择清洗，母亲有她独到的做法。淘洗干净的艾叶，控水后拌了面粉，上锅蒸半小时，满屋子都是艾草的清香。出锅后热油炝一下，软乎乎的艾草饭便好了。只是立夏后的艾叶味道更重，吃起来不如初春的鲜嫩，倒是苦味药味更胜一筹。我妈另一个拿手的便是艾草饼，艾草馒头。艾草榨汁和面发面，烙成厚厚的饼，面香混合着艾草香，也是别有风味。我则想着江南的青团，之前买个几个尝鲜，正好厨房里有半袋糯米粉，何不尝试一番？说干就干，淘洗干净的艾叶焯水去除苦涩味儿，放入破壁机里打成青汁，与糯米粉混合揉成面团，一团绿绿的柔软开始任由我发挥。想着家里有老人小孩，那就做两种不同的馅儿吧。炒了花生米，芝麻，碾碎掺了葡萄干，白砂糖，甜馅儿便好了。肉沫，香菇，胡萝卜便是肉馅儿的。为了分辨清楚，甜馅儿我做的圆溜溜的球形，肉馅儿的则包成了滚边儿的饺子形。夏天的厨房是天然的桑拿房，做出一锅青团我已大汗淋漓。好在味道还不错，弹牙紧实，清香四溢。北方人吃上南方人爱吃的青团，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别看着小小的一片艾叶，却是好东西，藏着大学问。我父亲常常采摘了晾干用来泡脚，舒筋活血。艾叶泡脚具有温经散寒的功效，可以促进血液循环，疏通经络，祛除体内的寒气，改善下肢冰凉、手足不温、经寒不调、少腹冷痛等症状。还可以起到祛湿止痒的作用，能够去除体内的湿气，改善皮肤瘙痒。这随处可见的艾草，于是成了我爸妈的心头好，能吃嫩芽的时候做艾蒿饭，长老了则用来泡脚，无论怎样，都能从头到脚把这艾草用到实处。每年端午节前后，门前插艾插柳，也是我们这儿的习俗，据说艾草也能驱虫辟邪。这让我想起来诗人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中“遥知兄弟登高处，便插茱萸少一人”，这茱萸也如艾草一般，是人们喜爱的植物。总之，草木人间，一草一木总关情，这些大自然里的精灵，在不同的时节，竟都可以与人息息相关。

    沙枣花开的时候，悠悠艾叶香，这朴素的植物，蕴藏着天地间的一派平和，一叶艾草，就是一片澄澈的正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