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

2014-10-29  本文已影响45人  塔希提居士

我叫李玉,今年25岁,独自一人生活在北京。我做过许多工作,去过许多城市。现在手上的这份工作是保险。是的,我是一个保险从业者。很多人第一次见到我都会问你是做什么职业的?我说了真实答案后他们比我本人还要失望难过的样子。好像卖保险和卖淫嫖娼差不多。

我的母亲在我年幼时便告诉我,不要相信任何一个男人。1999年的一个秋日,举国欢庆中国建立50周年,电视上不断重播着雄浑壮美的阅兵式,《走进新时代》这首歌传唱大江南北,人人都在歌唱这太平盛世。就在这样一个秋日的黄昏里,我的母亲用一瓶农药结束了自己不到30岁的生命。10岁的我惊骇莫名,在众人忙成一团的时候,外婆抱着我在角落里哭泣,“我可怜的玉儿,你该怎么办。”电视上还放着雄浑壮美的阅兵式,那些青春勃发的军人们,脸色坚毅如神。

我后来才隐隐地知道,一直告诫我不要相信男人的母亲,最终死于她的爱情。她背叛了信仰因此受到责罚 。

母亲16岁便离家出走嫁给了我19岁的父亲,当时他还是一个小混混,母亲懵懵懂懂对他心生崇拜,不到成人之年就没名没分地和他住在了一起。那时的她,一心一意想要为爱牺牲,燃烧自己以铸爱之丰碑。向来痴从此醉,起初也是不辞冰雪披荆斩棘,一副轰轰烈烈的模样,像极了戏文里的故事。几年之后,父亲开始嫌弃母亲没能生养男孩,再加上他出入场合日多,也开始沾花惹草,时常有女人打电话到家来。母亲也开始对父亲意兴阑珊,终日酗酒,出入夜店寻欢作乐。终于有一日,在与父亲一阵大吵大闹之后,母亲带着4岁的我和两只箱子离开了家。自此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面。他们的结合,简单到连一纸文书也无,因此离婚也是迅雷不及掩耳,没有过多的细节。

我的母亲,长着一张享乐主义的脸。在我年少时,我从未看到她笑过,她从没有为我做过一顿饭,总是给钱我自己解决。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她每日出入夜场,几年下来因为酗酒和长期化妆皮肤粗糙不堪,并因为追求者数量下降质量下降而有些百无聊赖。她年复一年,越发不快乐。原来,她也会老。

即使有了鱼尾纹,皮肤也不再如以前细滑,但在我的印象里,她始终是烟视媚行的美貌女子。我们住在不足十几平米的小屋里,她的梳妆台上的化妆品之多完全可以开一个专柜,她的首饰盒里全是各式各样的金玉珠宝,劣质的木衣柜里她的裙子如蝴蝶般五颜六色。她是如此爱自己。

突然有一日,母亲收起了那些性感暴露的衣裙、琳琅满目的化妆品和七彩珠宝,穿起了温婉大方的白色连衣裙,洗尽铅华,仿佛任何一个良家女子。当她一身清白地出现在校园门口接我下学,我受宠若惊,因为她从没有接过我下学。母亲带我去了一个餐厅,和一个年轻男人吃饭。那男人笑容和善,看起来比母亲小几岁。我明白了,母亲在恋爱中。母亲说,玉儿,叫叔叔好。我照做了,那男人不善言辞,却善良可亲,不停地为我俩夹菜。这在外人眼里,一定是一家三口在享受天伦之乐。

剧变陡然而至。我一直不明白这前后一个星期间发生了什么。后来看偶像剧多了,我在想,是否是男方另结新欢,又或者男方父母的为难,还是男方的女朋友怀孕相逼,又或者是男方是有妇之夫?母亲对生命绝望的真正原因,成了我一生的谜题。

每年十一我都会去一个不同的地方。多年不回故乡,我早已遗忘了母亲的墓址,而外婆也在数年前不在人世。七年前高考之后,我带着母亲留给我的首饰,离开了小镇。这些首饰后来换成了一张张车票和一袋袋食物。世事艰难,我不懂得有什么是海枯石烂地久天长。母亲是个凉薄的女子,她一定不会怪她凉薄的女儿。

从我十八岁时开始,我就习惯了每去一个地方就给阿良发一条短信。阿良,我在南沙群岛,刚刚去潜水了,这里的鱼五颜六色,在湛蓝的海水里不知疲倦地游来游去……阿良,我在青海茶卡盐湖,盐湖密度大,水平如镜,星空在这里形成了倒影,天空仿佛倒立在了我眼前,多美的夜空之镜……阿良,我在甘南高原拉卜愣寺,这里海拔三千多米,明明是夏天却冷得像冬天,别人都穿棉袄我还穿着短袖,下午去看天葬……

阿良是谁?事实上,阿良并不存在。我只是莫名其妙写下一个10位数字的号码,并且给他发了七年的短信。

世无阿良。

曾经有个日本电影,一个女孩人格分裂,白天是正常的女孩,夜晚即分裂出男性人格,这两种人格互相通信。女孩爱上了自己的男性人格。

人间寂寞如雪,我们只能与自己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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