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女性】如果你还在（15）轮班陪护

等嘈杂的病房重新安静下来后，穆茹轻轻挪到父亲身边。父亲的整张脸都露出来了。那根管子从他的喉咙插了进去。一块方方正正的纱布覆盖在接口处，有鲜红的血渗到白白的纱布上来。管子的另一头接到那台被叫做呼吸机的机器上，通过它模拟人肺的呼吸功能，将氧气罐里的氧气输送给他，让父亲重新有了呼吸。

上了呼吸机后，眼看着父亲的脸色没有之前那样猪肝一样黑红了，眼球也不再那么突出，鼻翼不再极速撑张，嘴巴也合拢了起来，胸部平缓地一起一伏着。

这一切，尤如一座大坝面临一场快要决堤的洪水，险象环生，崩溃在即。现在人们终于想出了一个方法，让洪水改道儿，从其他地方流走了。于是，水位缓慢而平和地下降着，凶险解除了，一切看上去正趋于平静。

只是那条从喉咙里接出的管子，怎么看都很怪异。尽管它被冠以那么神圣的名字“人工呼吸机”。但穆茹知道它的至关重要，它发挥着肺的功能，是维持父亲呼吸的唯一办法了。

父亲的右手臂上依然绑着检测仪的绷带，手掌心张开着。穆茹忍不住伸手拉了一下父亲的右手。父亲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居然清澈起来，似乎还伴着点笑意，又有一点儿泪光，冲着穆茹，望了很久。

“爸，已经给你接上呼吸机了。现在是不是感觉舒服点了，不那么辛苦了是吗？呶，左边那台机器就是人工呼吸机，它代替你的肺进行呼吸了。是不是很先进？居然有这样的机器。”穆茹与父亲说着话，她的心随着父亲平稳的呼吸也平静了许多。“你一定很累了吧，先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会，不要激动，好好养养啊。”父亲听懂了女儿的话，他用了下力，回握了一下穆茹的手，听话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去了。父亲已经挣扎了十多个小时了。他当然累了。

看着父亲沉沉的睡去，穆茹的欣慰和自豪油然而生，甚至有点得意洋洋起来。幸亏自己昨晚坚持要给父亲上呼吸机，否则今天这会儿，说不定人早就已经没了呢。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嘛。穆茹心想。

看到父亲闯过了一大关，母亲和两个弟弟也如释重负，神情都放松了下来。母亲向来反应迅速，行动利落，她立刻统筹起全局来：“谢天谢地，老天有眼啊，你爸现在算是抢救过来了。不过，看现在这个样子，还不知啥时候才能脱离危险，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你们要有思想准备啊。接下来，我们排排班，分分工，轮流来医院吧。不要都耗在一起来，浪费精力。晚上呢，就让小仨儿来陪吧，他年轻，反正也下岗在家，不用上班。白天呢，就让你姐多来吧，她既然请假回来了，有时间就让她多陪陪你爸。穆晨白天还要上班，不能请太多的假，晚上还要回他丈母娘家照顾冬冬，平时也是他照顾你爸最多，这段时间下班来看看就可以了。你们的饭呢，我回家做，做好就送医院来，家里的饭好吃，也比在外面买着吃便宜。”

母亲把一切都想的妥妥帖帖的。穆茹姐弟仨也习惯听从母亲的指挥和安排。一家人围在父亲的病床前，大有重振旗鼓的意思。

“那你们现在就回去吧，白天我在这里守着，一会也找找那个薄主任，问问下一步怎么治疗。穆昊，你陪妈一块回家，回去赶快睡个觉，熬了一个晚上了，别又累倒一个。”穆茹打心眼里心疼小弟穆昊。这个弟弟是她从小一手带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