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第六章 饭碗 第二节

    陈丽英是女人，女人是敏感的，她紧锣密鼓地准备要开始这项工作，随着准备工作的深入，内心里不断产生一层又一层的焦虑不安。恰巧徐经纬来泉溪看望她，她把工作上这种从未出现的不安感，告诉了自己的丈夫，她觉得不对劲，又不知道问题的关键点在哪里，就像要拆除一个设置好了的机关，铆翘在哪里呢？虽然描述地很笼统，徐经纬还是听明白了个大概。听完她的叙述后没有立即回答她，第二天一大早，他开车带着她绕着淘河沿岸缓缓行驶，没有人涉足的河岸沿线自然风景非常美丽，坐在车上转了几圈后，他们停下来，又陪着她徒步行走在淘河沿线人声鼎沸的地方，有人的地方是丑陋的，把美丽地自然风光都践踏的没了样子。

      到了中午午饭到时候，他们夫妻也找了好几条渔船，因为没有提前预约，早就没有了位置。询问过很多条渔船后，终于有一条渔船老板说在船舱下，在厨房的隔壁，有一张小桌子上适合他们，他们走下船舱，看看环境还不错，卫生干净，就只点了一份群英荟萃，份木桶米饭。这道群英荟萃是把各种不同品种的鱼类，虾类先放在油锅里炸成金黄色，再放在铁锅里一同乱炖，再根据食客的口味喜好可以配加豆豉，酸菜之类的配菜。

      菜量很实惠，他们两个人也是走着走着走饿了，感觉很美味，拼命撑着撑着都没吃完，船家也是很实在的商人，说下次再来可以只点半份，像这样吃不完太浪费了，不过鱼啊虾啊，吃多了也不怕长肉，都是从河里现捞上来的，现加工的，食材非常新鲜，加工也是传统的手艺，大多做的都是回头客的生意。结扎时价格也很便宜，群英荟萃128元，木桶米饭是赠送的。

    上岸后，徐经纬给陈丽英算了一笔成本帐，鱼、虾都是淘河里自然生长的，船家只是需要雇人工用网捞起来，拿到厨房里进行深加工，利润是这样计算的，前期投资船、船到船厂改装内部结构，改为餐厅包间的样式，有钱的船主，会把船改成西餐厅，欧式风格，中式风格，就像是买了新房进行装修，请渔工捞鱼，请厨师深加工，请服务员进行服务。这是典型的传统商业模式，典型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前期的买船，改装船需要大量资本投入，后期人工费就很便宜，一旦开张营业，就是一本万利，钱银响叮当地进口袋，资本很快就回收了。中午他们就吃了一个菜，花费128元，扣除人工成本50元，毛利润78元。一条船一天毛利润粗略估算一下，假设一天一万，一个月三十万。河面上大大小小各类餐饮渔船60条，累加起来一个月2000万。

    徐经纬边算帐边咂着舌头看着陈丽英说：“陈大市长，你要先那饮食渔船这个事情开刀，你是在开玩笑吗？这动作有点大啊！”徐经纬做了很多年的医药销售，药成本一旦确定，算出来后，他直接就可以估摸药品出厂价，药店价，医院价，药商价，医药销售的利润点在哪里，销售空间在哪里，业绩增长点在哪里，医药改革改来改去，老百姓不用顿顿吃药，还是吃不起药。餐饮行业就不一样，老百姓顿顿都要吃饭，饭肯定是吃的起的。

    陈丽英又陷入了沉思中，这是一个连环局，动一发而牵全身，渔船的利益，船厂改装船的利益，饮食渔船的利益，衍生行业的利益，渔工服务员的利益，统统加起来，也比不上淘河水域自然生态环境重要，城市景观形象等等都是其次了。上述每一个利益的背后都有一个后台，触动利益就触动深层次的利益，矛盾彰显，剑拔弩张。陈丽英让徐经纬下次再来泉溪的时候，把于洁带着一起过来，她有一些地方需要和于洁确认一下，他们三个人可以坐在一起再斟酌斟酌。

    与此同时，几乎每个月的市长专题会议上都有一个议题是各职能部门依据职责深入调查淘河水域综合性问题，第一次是基础调查饮食渔船的资料，包括渔船证件，餐饮行业卫生证件，工商营业执照等等，第二次是环保部门、水务部门针对餐饮餐厨废弃物垃圾的治理，第三次是淘河河堤绿化带园林绿化景观设计问题，城市管理问题，第四次是淘河沿岸娱乐休闲活动场所防火防盗黄赌毒治安治理问题，第五次是船厂改装渔船的是否涉及人身安全隐患的问题，第六次是淘河水域河岸线景观设计、休闲广场、人行游步道设计，第七次是淘河水域水质检测工作，河内各类鱼类，微生物保护工作。第八次是淘河水域沿线滩涂湿地保护利用工作。每次陈丽英都会针对各个议题发表重要讲话，延伸性、发散性地提出旗帜鲜明的意见观点，都记录在册，市长专题会议纪要一字不漏地刊发出来。

    陈丽英对待工作的态度是一丝不苟的，每一项工作布置下去，她都会亲力亲为地督办检查，核实结果，力求尽善尽美。偏偏涉及淘河水域的综合问题，她却是阐述意见，布置任务，从没有检查，更没有督办。她在放长线，什么时候钓上鱼，她自己也不清楚，中国人做事情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还有一句话，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她准备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