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校車

睜開眼，一片黑，我以為自己醒了，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不是什麼鬼壓床，而是內心中隱藏著一些情緒難以釋放，沉墜墜地壓著自己。

我知道，又夢到以前了。那個車尾冒著黑色煙，車廂里吵雜，呼哧呼哧地在馬路上艱難前進的破校車，帶著五歲的我，馳向那個黑色夢境。

再三思量下，老爹還是把不足歲數的我，送進了一間私立小學。

原意很簡單，沒人照顧我，學校可以是我第二個家。

除了學校那些特別注重分數的老師之外，也沒什麼無聊的人。但真正惡心的事，是在結束了一天的學習后，那破爛的校車上。

校車從外看上去，就是破，窗戶永遠合不上，而在裡面，那些混雜著汽油的味道直接讓人作嘔。

學校對整個安全性并沒有過多的深究，經常超載也是常事，更沒有多一個老師來監管，所以欺凌事件常有發生。只是我沒想到，內向的我會成為其中一個。

為了躲避交警的追查，司機大叔朝車廂內大喊：“你們站著的小孩全部跟隔壁的座位上去，擠一擠！”。大家都慌了起來，四處找兩個座位的人一起擠。

我看了看周圍，身邊四周的兩個座位上，都有著三個人，唯獨隔壁有兩個座位，只坐了一對姐妹。

但是我卻有些害怕，因為一眼掃過這對姐妹，她們臉上馬上露出嫌棄的神情，簡直在說“別過來！”。

司機大叔又不耐煩地吼了聲，“沒有座位的！快給我坐下來！！”

我嚇了一跳，不管那麼多，直接擠在了兩姐妹旁邊。

剛坐下來的我不敢抬起頭，眼睛注視著自己的鞋尖，恨不得在那刻我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只願她們不要注意到我才好。

沒想到，這兩個姐妹的聲音卻在耳畔錯落有致地響起。

“姐，你不覺得擠嗎？”

“被你一說，還真覺得，也不要臉，就往我們這擠。”

她們說話含含糊糊，嘴裡好似含著什麼。

忽地，一些像小石子的東西朝我身上打來，我還是維持著像鴕鳥的姿勢，仿佛自己感覺不到疼痛。緊接著，就是聽到她們的竊笑，還有一串串的打擊。

直到那些小石子似的東西掉在地上，我才看到是什麼——是吃剩下的話梅核。

我就這樣被丟了一路的話梅核，她們才洋洋得意地下了車。

我躲在窗子後面，假裝看不到她們。實際上，當她們轉身離開的那刻，我只能懦弱地睜大了雙眼，握緊拳頭，盯著這兩個梳著麻花辮的背影。

那個時候的我只是很懦弱且膽小，她們又高又胖，我跟她們比起來，我根本無法還擊，更何況我還不知道怎麼打架，呵，我只知道讀書。

沒過多久，我轉學了，我以為我會忘了這些，沒想到，十幾年後的晚上，那些噩夢般的記憶承載著我的夢，飄了進來。我那個時候的委屈，和憤懣，都在一場夢中又一次再現。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才能釋懷。

By七卜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