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声声

  这几天又听到布谷鸟的叫声了。也就是说麦子熟了，要收割了。
听到布谷鸟叫，总会想起小时候的一首童谣。我的老家把布谷鸟叫做“光棍儿扛锄”，那首童谣是这样的：布谷布谷，光棍儿扛锄，做嘞啥饭？焖饼炒肉，叫我吃点，不够不够。焖饼炒肉，在那个时候应该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山珍海味啊。
在布谷鸟儿的日夜啼叫声里，麦田里的风越来越干、越来越热了。这样的干热风吹上三五天，麦子就全都干透了。麦收就要开始了。
  以前，有句老话儿说，“麦十天，秋仨月”。意思是麦收的活儿快，干个十天半个月就行了，而秋收却至少需要仨俩月的时间。我小时候，收麦子还主要靠手割，一人一把镰刀，在似火的大太阳底下割半天，腰都要折了。打麦子的时候很有意思。先选好一块儿稍湿的麦地，把麦子连根儿拔掉，然后用石头碌碡轧出一块场地来。等到场地干了，把割下来的麦子铺在场上，用牲口拉着碌碡来回碾压，这叫轧场。经过碾压，麦粒脱离了麦秸落到了地上，然后把上面的麦秸用叉子挑开，这叫挑场。最后，等有风的时候，用木锨把掺着麦皮的麦粒迎着风扬起来使麦皮和麦粒分离，这叫扬场。轧场，挑场，扬场，我最喜欢扬场。扬场有很高的技术含量，技术不好扬好几遍也扬不干净，所以小时候这活儿总也轮不上我。麦收的时候白天很热，大家都愿意一早儿一晚儿的干活，有时候干得晚了或者收好的麦子放在场里的时候就晚上在场里睡觉叫看场。麦田里的夜晚，宁静、凉爽，有微风和星星。晒了一天的麦秸，刚躺上去时热气有些袭得慌，但渐渐的就舒服了，有时候早上醒来会有一身的露水。后来，就有了拖拉机和铁碌碡，再后来有了脱粒机，不用再轧场、扬场了。现在，都已经是联合收割机，开过去，干干净净的麦粒就可以装进口袋了。麦收再也不用十天半月了，两三天就可以收完一望无边的麦子了。可惜现在的孩子再也体会不到星星和露水的乐趣了。
  小时候学过白居易的《观刈麦》，“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没有在农村生活过的人是很难想象这样的场景的，当然更不可能体会到以前百姓们“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是怎样的一种辛苦和劳累。
  想起麦收还会想起另外一首诗：麦子熟了／天天都很热／等到明天一早／我就去收割／我的爱情也成熟了／很热的是我的心／但愿你，亲爱的／是那收割的人！不过，它的重点好像不是在说割麦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