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要抱

“恭喜，母女平安。”

这是她生的第二个女儿，婆婆只给起了小名。

叫多多。

意思这孩子的出生是多余的。

她沉默地站着，躲在丈夫身后的大女儿既不敢亲近她，也不敢看一眼刚出生没多久的妹妹。

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着婆婆一个人不断谩骂与哀叹的声音。

丈夫始终不吭声。

就像他说的，是个孝子。

“这婚干脆离了吧！”末了，婆婆发狠似地甩下一句话说。

丈夫急忙追上去。

撇下她和大女儿，还有一个尚在襁褓的小女儿。

良久，她动了。

大女儿却在这时候拽住她的手指，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妈妈，我要抱。”

她感觉身体像石头一样僵硬了。

回过神时，她已经跑出去好远，身后跟着大女儿不断哭喊的声音：

“妈妈，我要抱，我要抱……”

她只能拼了命地跑。

直到终于听不见大女儿的声音。

后来，大女儿失踪了。

丈夫只好得抱回小女儿，而她却连看都不敢看小女儿的脸——越看越像是大女儿。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

她终于生了个男孩儿。

婆婆乐得合不拢嘴，她的日子终于好过了。

唯独小女儿的日子不好过：发烧、腹泻、呕吐、晕厥……

婆婆渐渐有怨言了：“净给一个小丫头片子花什么冤枉钱？这个钱不得是留给我孙子的？”

每每这时候，她都只能带着小女儿躲得远远的。

“妈妈，我要抱……”每当小女儿难受时，总要她抱着才满意。

就像大女儿一样。

可是小女儿却又很快死了——就死在她的怀里。

大女儿失踪了，小女儿死了。

她彻底疯了。

见状，婆婆赶紧带着孙子离她远远的。

丈夫也不愿意管她了。

就由她自生自灭。

一天夜里，她感觉有一双手在抚摸她的脸。

这双手非常冷。

她很快惊醒了，打开灯，却发现床边站着自己的两个女儿。

“妈妈，过来，过来……”

两个女儿手牵着手，一边微笑一边呼唤她。

“妈妈抱，妈妈抱……”她则大声喊着话。

一边喊一边跟随着两个女儿。

直至走到阳台。

两个女儿先后爬上阳台的栏杆，小脚荡秋千似的晃来晃去。

有人在喊危险。

她却只听见两个女儿对她伸出手说：

“妈妈，我要抱。”

于是，她便走过去。

风迎面而来，她就像一只折断翅膀的鸟儿摔下去了。

……

据目击者称，她是一步一步走到阳台上再自己摔下来的。

所以是自杀喽？

又有目击者称，她死的姿势非常奇怪：两只手臂张开着，像是要拥抱谁的样子。

所以，她是要拥抱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