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三十——写给我的臭磊哥
和磊,突然很想这样很正式地称呼你,在你的三十岁生日到来之际,我觉得真的有为你写一些东西的必要了。一来,我感受了你悄无声息却又无比巨大的转变,这是值得纪念的。二来,近来我又恢复了对文字的热爱。
我要很正式地称呼你的大名,过去我很少这样做,因为在我的世界里,从未把你当成一个客观的人,去拉开一点儿距离观察。我一直缩在你的怀里,缩在离你很近很近的地方,我要贴近你,黏着你,我要我们之间密不透风,你知道,我太没有安全感,我会为我们之间每一点儿缝隙而惊恐和不安,我缩在你的怀里,不肯去面对这个世界,因为我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和我从那些理想化的书中所知道的不同,是不是和我所受过的伤害一样可怕。可是现在,我肯长大了,我肯从我的小小世界探出头来,睁大眼睛去观察这个世界,我肯把你推开一点,放手一点,站在一个不那么过近的距离去看你,原来,你这样好看。
相识已经快七年了,相恋六年,结婚两年半,回顾这一路,只有你我知道,其中的辛苦与幸福!此刻我的眼泪充盈。我们穿越漫长而荒芜的沙丘,终于来到充满阳光的绿洲。我知道,我们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对未来充满希望,踌躇满志,虽然我们又穷得快接近我刚毕业那会儿了,可是我们一点都不害怕。因为“信心”,“希望”被我们建立起来了。
很多年前,我喊你“磊哥哥”,你喊我“宝妹妹”,我跟在你身后,你牵着我的手,走进电梯我在镜子里看到我们俩,高高瘦瘦的你,矮矮胖胖的我,那一刻真的感到像被哥哥领着一样安心。爱情的花朵娇羞而热情。
后来你成了我的便利贴男孩,每天给我发送天气预报和金句分享。我要到学校去了,临走时你送给我一大包常用药,你怕我生病,可是也买得太多了,每次想起来就觉得太好笑了。又好笑又甜蜜,又好笑又温馨。
我们恋爱的许多事我都记得很清楚,开心的,伤心的,忧伤的,幸福的,我都记着呢,我还没有办法用文字把它们完美地全部记录下来,而且我也不需要,我不会忘,我也不怕忘。我只需要回想起来时,甜甜地一笑。
我曾经很爱抱怨你,还用着书里面很矫情的句式,说和你在一起“风雨处多,明媚处少”,生气的时候也总是说那些很混的话诸如“你从来没有让我开心过!”似乎你怎么做都不能让我满意,就这样你在我不停不停地打击和否定下,硬是挺过了这么多年。原本自信的你变得不自信了,原本阳光的你变得忧郁了,工作没有了,事业没有了,和家人走远了,和朋友走远了,你的生活一切都围绕着我,而失败也似乎一直围绕着你,你为我承受了太多太多,我不能想象,要有多坚强,要有多包容,才能在这样情况下一直陪伴着我。
可是世界上的事都是因果循环的,你的爱和包容让我成长,我从你不动摇的爱中获得了源源不断的力量,当我对这个世界充满热情,兴奋地去探索的时候,你陪伴着我,支持我:陪我养狗,大部分时间都是你替我遛它,陪我在步行街摆地摊贩卖小玩具,陪我每一次心血来潮或精心筹备的旅行,陪我在冬日的三更半夜拍星星冻成狗,陪我去北京看足球比赛,陪我在阳台玩天文望远镜,陪我玩烘焙,陪我打游戏机;当我被伤害,缩在你怀里的时候,你讲不出什么动听的话来安慰我,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你只是允许我,允许我悲伤允许我堕落,接纳我是这样一个脆弱的我,替我打理好一切杂事好让我自己去琢磨清楚,在这样一个宽松的环境里,我找到了自我疗愈的力量;当我把对自己的攻击转化为对你的攻击,用我最邪恶最锋利的刺去伤害你的时候,你默默地承受着一切,你承受我所有的无理取闹和过分要求,你像一个没有底线的人,给我最大限度的包容。我像一株干渴的植物,枯枝,枯根,死死地缠住你,求生,而你即使很匮乏,却把你能给到的爱和养分通通给了我,一条枯枝在另一条枯枝的庇护下,终于向内寻到了力量的源泉。
小豌豆的到来,使我们有了新的人生角色:爸爸、妈妈,我们在一点一点学着为人父母的过程中,也重新培育和塑造了我们自己。现在的我变得独立,自信起来,我不再每天每夜纠结在“你到底爱不爱我”、“你爱我什么”这样的命题里无法自拔,不再用它们来攻击自己,攻击你。我学会了“感恩”、“尊重”、“倾听”,我拥有了自己的小世界,学书法,学心理学,学育儿,学时间管理,我沉浸在学习的海洋快乐地徜徉,不断地感受着成长带来的喜悦。
而这背后是你对我深深深深的支持与爱,无数个夜晚,你为了让我休息或者写字学习,把小豌豆扛在肩头哄睡,有时一抱就是几个小时,胳膊腰腿酸痛,精疲力尽,无数次你为了让我先吃饱,自己忍着饥饿,看着孩子,为了我“孩子必须父母带”的执念,你舍弃了工作和事业,用自己最大的努力陪伴孩子,支持我的工作,当我加班不能早点回家时,你在电话里总是说没有关系,你忙吧。当我出去和朋友相聚玩耍,你一个人在家带宝宝,你也从来不会打电话催我。
心理咨询师考试,我虽然复习时间特别少,却还是通过了。你事后一再夸赞我厉害,我心里想没啥啊,一直到你说“这里面也有我的功劳啊,那天你考试,是我一个人带着豌豆回老家烧纸。”是的!我享受自己成绩的时候,忘了你在背后太多的默默付出。
你是善良的,你的善良曾经被我当作愚蠢和软弱,被我嗤之以鼻。现在看来,它是多么的可贵和智慧,你对人天然的信任,理解,宽容,其实是一种深刻的智慧和美好,尽管有时会被伤害,可是因为你心存美好,却感受不到伤害,你用温柔保护了你自己。
你拥有快乐的能力。每天我回家刚按了单元门的门铃,视频电话里就已经传来你快乐的声音,我能听到你对豌豆说“妈妈回来了!”快乐的语气让我在进门之前就把外界的苦恼都抛在脑后了,迎面扑进有你和豌豆的温馨世界里。
你是一个疼女儿的爸爸,你对孩子,有时候比我还要细心,去超市总想着给豌豆买好吃的,我放她睡下后你总会问我,在床边给她挡东西了吗?给她盖好被子了吗?你游戏力惊人,总能逗到她哈哈大笑,很多个晚上,我做着家务,房间里传来你和女儿哈哈大笑的声音,没有什么比这更岁月静好的了。有趣的是连你的游戏名都是“豌豆很可爱”和“超可爱的豌豆”,十足的女儿奴。
小豌豆带给我们无穷的快乐,她的幽默可爱总是逗得我们开怀大笑,惹得我们喜欢不已;她的聪明机灵让我们骄傲;她的调皮捣蛋让我们好气又好笑。记得你在扫地,小豌豆就把扫帚和簸箕给你拿了过去,你激动地说,哎呀妈呀,女儿太可爱啦!我们俩共同体验和分享着做父母养育小孩这一路上的喜悦,也共同品尝着其中的艰辛和疲惫,从孕期的各种提心吊胆,到宝宝生病时的紧张焦虑,孩子绝大多数时候是我俩亲自带的,出去火锅也只能轮流一个人吃完一个人吃,我们也很少有机会有二人约会了,偶尔她睡了以后我们熬着夜聊会儿天已经让我很满足了,我也没什么太多的机会能黏着你了,整觉我没睡过,你也差不多,一晚上总要醒几次,我们俩都越来越瘦,每天不是瞌睡就是腰酸腿疼,要赚钱要做饭还要带娃,可就是这样我们相互支撑坚持了下来,并且学习也没有落下。
报考了公务员,你开始很认真地听课学习,我知道你想上班了,你更想给我和豌豆我们喜欢的生活,从来没有见你这样认真和努力过,每天白天带娃,晚上安顿我和孩子睡了,你都会自己坚持学习到很晚,我看到了你的成长和改变,不仅是说你爱上了学习,是你整个人变得积极主动,想要的东西会通过自己的努力去争取,不再等靠和因为没有信心而放弃。
你变得自信了,也有主见了,活得很有精气神,开始主动刷牙洗头了,你决定的事,就会去做,不会总是跑来问我的意见,然后把责任推给我。办事情开始周全考虑了,你要去太原和同学相聚,知道我一个人不好带娃,就提前让婆婆过来,这样我想不让你去都找不到理由了。当然,我不会不让你去。过去我喜欢黏着你,恨不得24小时一直黏在一起,你不工作我才开心,我就可以把你的时间全部占有,可是现在,我愿意你去工作,出去玩,因为我希望你享受工作的乐趣,和人交往的乐趣,我愿意你的世界更加丰富,不再是只有我,这一切是建立在我的自我意识提高了,我不再通过黏着你来逃避自己内在的恐惧,我已经选择了面对并且穿越自己的恐惧,我会变得越来越不黏人,给你越来越多的空间和自由。
虽然你只是走了一天一夜,我在你不在的这一天里,才真的感受到带娃的辛苦,一天到晚陪着一个小孩子,其实有时候蛮无聊的,又很累,我不知道你每天是怎么过的,很多天婆婆不在,我去上班,是你从早带到晚,陪着这样一个小捣蛋,对你,我是更加地肃然起敬和感恩。
昨天你从太原回来,我们晚上聊到很晚,聊这个世界这个时代,聊我们的发展和机遇,其实这样的话题比谈情说爱更有趣,我们像两个好朋友那样谈着,有互相学习,也有各执己见,一种自由开放的气息在我们之间弥漫,一种更深的联结感,让我们的心靠得更近,对,比说“我爱你”更让人感觉亲密。这样拉开一点距离看你,这样放下成见和感情地看你,发现你在闪着光芒,发现你在成长,改变,和绽放。
我们都曾急切地渴望成功,渴望富有,渴望自由,直到我们发现,拥有一个真心爱你的人,就是最大的富有,敢于面对自己的不完美,不断成长和挑战自己,就是最大的成功,而我心安处、与每个当下合二为一,就是最大的自由。
三十岁,人生最美好的时光才刚刚开始,我们褪去了刚毕业时的青涩与轻狂,积累了一些或成或败的社会经验,开始了对这个世界和自己人生更深一步的思考,开始通过阅读和学习去接触一个更加广阔的世界,拥有了独立思考和分析判断的能力,我们完成了对感情和爱的拷问,真正进入到对事业和人生的思考和追求之中,这一切,都是二十岁不曾有的。所以奋斗吧骚年,我们身处最好的时代!
也许我们已不再年轻,可我们也不算年老,进取和奋斗,我们正当年;也许在物质上我们不富有,可是只要我们愿意,就能通过学习成为精神上的贵族,也许眼前有重重的困难,需要咬牙坚持,可是只要懂得活在当下,就能从每一天的平凡生活中体会出喜悦和快乐。虽然辛苦,可每一天都值得庆祝。
我终于走出了你的怀抱,去拥抱这个大大的世界,我又永远走不出你的怀抱,你是我永远的停靠和眷恋。我不愿再做你怀里撒娇任性的孩子,我要做你并肩作战的队友,我要承担起属于我的那一份责任,和你共同鼓捣我们生活、我们的事业,去实现我们的梦想。当然,还有小豌豆。
今天晚上,我在陪孩子,你说要看书,在书架上选了好久,后来我抱着豌豆过去偷看你在看什么书,哈哈,居然是相机的说明书。你说:“我要帮你嘛。”那一刻超感动超感动的。以前叫你学,你从来不肯,今天居然主动学起来了,其实我知道,这是你对我的爱,是你对我的梦想的支持。你的爱是那样地悄无声息又无处不在,我像一条自由自在的鱼,沐浴在你爱的海洋里。
爱一个人就是让他成为他自己,我不会再把自己的梦想强加给你,我也不会总是自作聪明地给你许多建议,我愿意让你自己去体验,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没有人能代替你去体验你自己的人生,而体验,其实就是人生的根本目的。
亲爱的,三十岁,生日快乐!你的美好人生就要绽放,每一天都是崭新的你,每一天都是崭新的我,每一天,崭新的我们都重新相爱,所以,永不厌倦。这一生,无论明媚还是泥泞,有你,我是满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