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

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与月•微型小说主题创作人物篇第一期：（1）问题少女

“开门，开门，快开门！”

“你在里面干嘛？快给我开门！”

砰，砰，砰！宽厚粗糙的手掌用力地拍打着未涂漆的木门。敲门的中年男子一脸凶相，他的脸和脖子通红，鼻息间的酒气在不断翻滚。

“快开门！”他活像一头被激红眼的黄牛，怒目圆睁的。似是耐心干涸，他向后退去，猛地一脚踹向门，一脚两脚……再后退一步，又一脚踹向门。门开了，门锁处的木屑在空中激荡。

“你是不是没在学习！”

小柔正襟危坐在桌前看着手下的书，细看，她眼里满是惊慌。男子慢慢走进小柔，在最后两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撞到了书桌，书页里夹着的手机滑了出来。他眯眼一看，没来得及熄屏的手机屏幕上有着一位面容清秀的女子，她笑靥如花。

“别想了，她早就不要你了！”

“不要你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他抓起手机，向地上用力摔去。噔，噔，噔，手机在地面上翻滚，在墙角处停下。他转身走回他的卧室，只留下满是裂纹，亮着的手机。幽静的房间里传来轻轻地抽泣声，那女子的笑容早已破碎。

被踹坏的门，从来都没被修过。

这一年，小柔写了一首题为《门窗》的现代诗参加比赛并获得了一等奖：

        我身后  恶魔在凝视着我

        门窗外  伙伴的嬉戏在回荡

        荡成一颗甜甜的糖

        我走在，走在喧嚣的菜市场里

        世人欺我，拿我当柴火

        破碎的身上带着尖尖的木刺，

        世人便恐我、避我

这一年，青春期的她逃课、打架，不交作业，好在她前面两年打的基础够厚，最后勉强地上了高中。

上了高中后，她上课不听讲，不是在玩她自己节衣缩食买的手机，就是在看小说，或者在草稿上画画。每一科的任课老师都收过她N多次小说和画本，到最后，老师上课路过她身旁也只是摇摇头。

高二的时候，班主任将小凡安排为她的同桌。小凡是那种兢兢业业的男生，虽然努力学习，但是成绩在班上也只是中上水平。

盛夏，一个刚考完试的晚上，知了在躁动地叫着。小凡心里也很烦躁，看不下书，做不下题。他时不时四处张望，班里偶有两两三三在轻声聊笑，他看到他身边的这位女孩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在安安静静地看小说，她端坐在那，将小说放置在腿上，左手捏着书页，右手时不时翻动。他不理解，一个学生如果看到如寒冰刺目的成绩真的可以如表面那般满不在乎吗？

“陆小柔，你觉得你快乐吗？”

女孩没想到他会突然地这样问，抬头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知道。”

“每天干着自己想做的事不应该很快乐吗？”小凡看着桌前那堆垒高的书很小声地说道。他的本意是自己自言自语发发疑问，但小柔还是听清了，低着头的她抿嘴一笑。

下课铃声响起，小凡起身去买冷饮，走了两步，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倒退回来，一屁股坐在位置上。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有一笔账你应该会算！用五百多天去换可支配的人生还是用五百多天去接受生活的安排？”说完，小凡就走了。

“可支配的人生？”小柔看着他的背影出神地喃喃道。这是小柔和她同桌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她小时候就像他手里的提线木偶，那根名为生存营养的丝线支配着她的行动和生活。她想了想，好像可以试试。

第二天，老师们便发现这个从未抬起头的女孩子抬起了头。

由于落下的课程太多， 小柔成为了宿舍里早出晚归的那个人，并且在自习课一有时间便向值日老师请教问题，老师们也非常乐意帮助这个浪子回头的女孩。好在小柔天赋不错，加上勤于用功，高三下学期她的成绩便跟小凡不相上下了。

高考出成绩后，小凡便明里暗里地悄悄打听小柔的成绩和专业意向，最后更是直言不讳地说，想帮她参谋参谋。

九月份开学，他们俩出现在江城大学的校门前，相视一笑。

……

大学毕业后，小凡牵着神色忐忑不安的小柔，安慰道，别紧张，我爸妈他俩会喜欢你这个儿媳嘞。

走过寂静的走廊，左拐，小柔看到了一扇典雅大气的不锈钢门，它有着黑钛金的颜色，刻着鲜花图案，线条纹理栩栩如生。

她走出了门，却又把自己关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