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星漫游(5)
黑发小姑娘饶有兴致地看着,像看一部极其有韵味的中国老港片一般。
树叶与风的簌簌声入耳,那是他们共舞的节拍,太阳入眠,天空在入夜之前呈现出浅紫色,像一大片薰衣草田,像公主尊贵的王床上的帷帘,我们的太阳公主已然入睡,天地的帷帘拉下,月亮骑士便出来守护公主的梦,他一身银白的铠甲,透着月亮般的清朗俊逸,他就这般握着剑柄,守护着他心爱的公主,守护心上人的美梦也是骑士荣耀的使命之一,不是吗?
我恍惚了一下,又好像看见了李白,他生前写下了无数的吟月诗,他在他诗中说自己并不孤独,他有月亮,影子与他同醉同梦,醒来时发现自己不过孤独一人而已。
醉时,他是酒仙,诗仙;醒时,失意人而已。所以以醉换醒,于是中国诗歌的世界中瀑布是从银河落下的,黄河之水是从天上来的,一个小小的桃花潭水深达千尺,天姥山倾倒时东南也是会倾斜的,月亮和影子成了与人共饮共愁的酒客,过蜀道是比登青天还难的,上天反倒容易多了,还可以摘取星辰来装饰自己想像无边的梦境。
他还是一个剑客,“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在大唐盛世,舞出自己纵横捭阖,瑰丽壮阔如自己诗句般的剑影刀光。可是这刀光剑影在盛世后与后来的武士刀交锋,与骑士剑交锋,与火枪大炮交锋。这几种武器交锋,或是发出阵阵寒光,或是磨出闪闪火星,或是引出雷雷炮火与飕飕子弹,书写了几万年人类的文明史,令人不寒而栗,月光如刀光,染了多少鲜血,刺穿了多少躯体,斬断了多少生灵,于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于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又勾起多少三国纷乱事,纷乱之后,战乱复平,又是几百年的太平盛世,歌舞升平 ,历史的车轮就这样跌跌撞撞地行进着,其中演绎着多少人的人生,历史上最倾国倾城的美人,杨玉环拖着大唐的威严前往圣殿,在“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的赞歌中回眸一笑百媚生,又在十几年后带着大唐的命运走向马嵬驿;西施身怀着国仇家恨,她舞动的朱红璀璨的石榴裙下藏着朝堂的使命,她的舞姿,将吴国退下了历史舞台,使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凭三千越甲吞吴的传奇成为可能;最残暴的国君,夏桀,商纣等;最有雄才大略的英主,汉武帝,唐太宗,宋太祖,成吉思汗等;最恶贯满盈的奸臣;忠奸难辨,面孔模糊的奸雄纷纷登场,然后纷纷出场,你方唱罢我登场,中国的历史舞台从来不缺热闹。
理论家与实践家朝堂论道,文武对峙,牧民与农民的战争在长城内外进行,牛马与长城激烈碰撞,刀剑与火炮对峙时,大海也卷入了战争,然后战事像星星之火一般渐渐弥漫在英国的还冒着白烟,配上精致点心的下午茶里,在法国的热吻里,德国的坦克里,日本的武士刀里,美国的旁观里,世界上的人的命运被无情的交织在了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天空继而也加入了战争......
意识走得越来越远,还是这烤鱼的香味把我带回来了。亚瑟把烤鱼分成两半,我和那个黑发小姑娘一人一半,我拿着我的那一半,端详了起来,颜色是金黄偏棕一点的,光从“色”上就属上乘之作,至于“香”,没有了葱花孜然的叨扰,反倒将食物本源的气息考了出来,这是鱼本身的自然之气。我咬了一口,鱼的表皮最可口了,脆脆的,与薯片的那种一咬即碎的干脆不同,与食物裹上面的那种油腻的脆也不同,这种脆是鱼皮沾上了恰到好处的油与火热舞后的脆,没错,一切都恰到好处!
我吃着恰到好处的烤鱼,赏着恰到好处的银月,听着风与叶恰到好处的富有节奏旋律,这个夜晚算是没白过!
“你叫什么名字呢?”
“何必问名。”
“那怎么称呼?”
“你想怎么称呼?”
“你有一头亮丽的黑发,我心里一直称呼你为黑发女郎。”
“名字只是一个符号,又有什么关系呢,况且,我也挺喜欢这个称号的,很有神秘感。”
“欸,还挺有道家风范的,就像庄子描述的那样。”
“道家?”
“一种学说。他们崇尚顺应自然,力求达到无为而无不为的境界。”
“神奇,竟有这种学说,那我要好好研究一下。”
然后,她继续无声无息地吃着烤鱼。当我们吃完时,一旁呆呆地站着的亚瑟把拿出来的一切带上,回到了窗口里,我又看到黑发小姐姐眼睛里的一抹忧伤,不过稍纵即逝,我眼睛捕捉到了,也有可能看错了。
接下来,又是漫漫长路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几个月过去了,天气越来越冷,近岸的有些地方结了冰。看见了薄冰,就想起了小时候在漫天大雪下,我的手冻得跟萝卜似的,还是顽皮去捉那漂浮在那浅浅的河水上结的冰,心里想着做冰刀呢?还是做永远都照不见人影的镜子呢?想着想着,冰就在手里融化成水,顺着手指又悄悄滴回水中了,所以,没办法呀,“猎奇“的我只好找下一个“猎物”。雪花和鹅毛一般大片大片地散落,像是天上的仙女撕扯枕头玩,组成枕芯的柔软的绒毛掉落在了人间,又像是哈利波特羽毛笔上的洁白的羽毛。
我都不知道我是无意落入琉璃世界了呢,还是到了天鹅聚集,鹅毛遍洒的河岸。突然又想到红楼梦中有一个章节叫琉璃世界白雪红梅,白雪配上红梅,足够素雅高洁,又不知贾宝玉是怎么向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的妙玉讨来开得极盛的红梅呢?为何在那一年的红梅只在妙玉的住处栊翠庵开得最好呢,是不是因为就是如红梅一般的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