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的反面不是快乐

随着年纪的增长，愈发懂得辛弃疾那句“为赋新词强说愁”其实是何等的幸福。谁都有过“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那是一种故作深沉状的天真，那是一种无所顾忌的畅快。可是终究逃不了，到头来只得苦涩却依旧要强颜般道一声，“天凉好个秋”。

那时拼命想要上层楼，以为那里就是天地，就是一场期冀的相遇。只为层楼，只为登高一临，故作愁苦、演绎悲伤。百战归来，才识得最大的愁苦莫过于岁月轻薄、时光慢待。然却，无力吐槽，只落得欲说还休，最终一句“天凉好个秋”浸染风霜。

近年来，已经绝少有那种无缘无故的伤感了，除了偶尔酒精发酵以外。可是，那情愫终究如同一粒种子一样，浸在了心间，或许未曾发芽，却仍有破土之势。

我掂量着内心深处那柳弯弯的倒流，一点一滴的流入不见光的深壑，毫无声息、不觅踪迹。未曾反光，也不曾喘有气息，仿佛一股细绢，低落进一片广袤的干旱里。

也许，本质上我还是那个悲观的人吧，尽管看过了《理性乐观派》，但是如同看过喜剧的人不一定就是快乐一样，一本书不至于突然间就能改变一个人的情绪常态。

很多情绪的走向，是因为被人为地赋予了感性色彩，试图用种种描述为情绪定义上某层性状。到最后，这种行为本身就足以构成一种情绪的暗涌。于是乎，情绪本身汹涌成一道江海，呼啸而来、苍茫而逝。一切，显得突兀，但是又是那么肆意。

我尽力抚平刚刚泛溢而出的那层波澜，将之归入湖面之后，不由得站在岸边静静凝视。到底是湖水轻狂，还是岸边人躁郁呢，又抑或是二者兼而有之吧。总之，就是这小小的暗流，一次次刺破内心的防线，不断地击溃那看似固若金汤的堤岸。在时间的岸边，时而试图击打出一地泛滥。

我以为，忧伤的对立面是快乐。到现在才暮然发现，其实忧伤的对面不是快乐，是自尊。太过自尊，于是被迫忧伤。也或者，因为自尊就是忧伤，忧伤就是自尊。总之，二者可为依傍，可为对视，双生双宿，魑魅魍魉。

有人说，无药可救。有人说，时间本身就是良药。

这二者，我都相信过，也都曾经寄予过厚望。最后的结果，往往就是不了了之。有时候，不了了之，也许才是最佳的治愈。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结果可被征询，哪有那么多的美好可被铭记。同样，哪有那么多的伤悲可被书写呢。所以，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妄而已。甚至包括此时堆砌的这些词汇，等不多时，再来重看，依然还是会徒增些唏嘘而已。留不下可以传承的字句，唯有流过心间，落下点点滴滴，时不时装点一下不曾磨灭的心迹。

我未曾行至万里，所以没有看过想看的风景。我未曾到达梦乡，所以没有见到似曾相识的人。我未曾学会微笑，所以没有拒绝哭泣的勇气。

如果生命中有场相遇，就是注定的，可是又有谁能保证我们就会珍惜呢。所以，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一方面我们都渴望和相信着童话，可是却从来没有机会珍惜和懂得童话。于是，不经意间，错过许多之后，开始痴痴念念岔岔怨怨。

突然间，就觉得，所有的东西都已经零落成泥，键盘再也上敲打不出任何一朵花的美丽。仿佛一场冰冻，封印了所有春的气息，连同对生命的希冀与敬畏，一起，冰封成一场彻彻底底。

（文中图片素材为《大话西游》剧照，取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