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想娘十里长,娘想儿望断肠
小时候妈妈总对我说:“儿想娘,十里长;娘想儿,望断肠。”那时我不甚明白,都是想念,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区别呢?
长大了,离开爸妈,不觉有多难受。虽常常想念妈妈,但家里还有哥嫂和爸爸,只要妈妈身体健康,我就很放心。而妈妈有时的叮嘱,我都想逃避,觉得啰嗦啦。
及至我做了母亲,对孩子的感觉才知如此不放心,如此挂心,如此割舍不下。特别是决定远嫁给先生,勇敢来到苏北之后,对留在前夫身边的儿子,千万个舍不得而又不得不承认,目前现实生活如此艰难,我必须狠心暂时放下儿子不管。
我以为作为唐氏综合征的儿子不会特别想念妈妈。因为每次视频,他的笑声都那么爽朗大气,说话都不拖泥带水。尽管他吐词不太清楚,但仔细琢磨琢磨,也能明白八九分。
三天前儿子的表现,却令我内心第一次如此震动。他在周末清晨给我视频,说了半天,也不过是和往日无二的反复问候,和随意的家常话,然后时间一长我感觉没有话说了,他似乎意犹未尽,又想不出说什么,迟疑中他忽然断了线。我继续做事,女儿却拿过手机看,说弟弟发语音了。女儿点开微信听了说,妈妈,弟弟好像在说他可怜呢。我心一惊,不相信的追问:“真的?”
女儿点点头,我夺过手机,再放儿子的语音。儿子童稚的声音,依然不很清晰,但我明白无误的确认,他是这样说:“我是真的好可怜!”
刹那间,我嚎啕大哭起来。撕心裂肺的痛,让我止不住声泪俱下。先生拉开我掩面而泣的手,以为我开玩笑假哭。而我只能语无伦次的说:“他什么都明白,他从来不说,但他原来都知道……”我难过的冲上向楼上卧室,在床上埋头继续大哭。
如果有再次的选择,儿啊,妈妈一定不会丢下你,即使单身也无所谓。如果时光倒流,妈妈绝不让你和姐姐分开。我现在方知,过去的我,勇敢奔向爱情的我,有多么无知和自私。我不是狠心,而是无知。我以为儿子喜欢和爸爸在一起,对妈妈和姐姐的离开能够承受。实际上,他不能承受又如何?我从来都没有给他自由选择的机会。或者说,孩子有选择过,要和妈妈姐姐在一起,而我没当回事。
现在,我即抛不下这里的家庭,又回不去绵阳我那遥远的家乡,更不能马上接儿子过来团聚。因为婆婆威胁说,我敢接儿子过来,她就和我拼命。倒不是真怕婆婆耍横,而是我和先生一直都在维权,还要四处奔波。各方面压力重重,谈何容易。
先生跟着我到了卧室,默默替我擦拭眼泪,说:“不要想太多,把儿子接过来,不管他爸爸给不给生活费,我都养!”而我只能默然摇头。
于是,夜深人静,忽然再次想起妈妈曾讲过的话:儿想娘,十里长;娘想儿,望断肠。仍旧泪奔如狂,仍旧无助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