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脑域(1)-徘徊
"简直糟糕透了!"叶恒抓了两把乱糟糟的头发自言自语道。
这是一间普通的学生宿舍，由于宿舍所在的楼层和地理位置不错，所以室内采光效果很好，同时也显得宿舍宽敞亮堂了许多。现在宿舍里只有叶恒一个人，他坐在书桌前，其实说书桌并不太适宜，这只是学校随便在宿舍中放置着的课桌。叶恒此刻就在一张纸上看似胡乱的画着些什么，而且还时不时的抓两把已经乱糟糟的头发，发牢骚似的抱怨一句，大概是胡乱的画写，因为从我们的视角看，那张纸上除了繁杂的线条别无它物。
今天是周六，绝大多数住宿生已经回家了，所以整个宿舍楼就显得很安静，甚至静的有些可怕，不知是谁临走时没有关好公共洗漱间的水龙头，水滴滴在池子上的声音清晰可闻，“滴答，滴答”......“吱呀”，随着一声门响，寂静的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在走廊中回荡，某一刻脚步声戛然而止，叶恒来到自己一直在使用的那个水龙头前，放置好自己的洗漱用品开始洗漱，过了一会儿口袋里传来一阵震动，叶恒拿旁边的毛巾擦了下脸，从口袋掏出手机，看了下来电显示，“喂，妈，怎么了，我呀，我刚起床，什么，你和爸回来了，哦，那行，我这就回家，恩，好的。”叶恒将手机放回口袋，收拾好洗漱用具回了宿舍。
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叶恒就离开了宿舍，临走的时候叶恒忘记了关上宿舍里的窗子，一阵风吹过，一张画着繁杂线条的纸张从窗户飘了出去。
Z县的经济并不景气，从这辆破旧的公交车就可以看出来，叶恒再次鄙视了一番那些只会搞形式主义的政治人物，然后戴上耳机开始闭目养神，一路的颠簸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叶恒，大约一个小时后，叶恒下车，看着面前这个充满了乡村气息的地方，叶恒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虽然这里只是农村，但叶恒总感觉这里能给自己带来心理上的轻松和安静，或许这就是家的缘故，叶恒笑了笑，走进巷道中。
“爸，妈，我回来了。”
“叶恒回来了，先去屋里，饭马上就做好了。”一位中年妇女的声音从厨房中传来。
“知道了。”叶恒应了一声，来到屋里，将书包扔在沙发上，打开了卧室的门，顿时感觉一种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叶恒踏出了一步，然后踏出了第二步，卧室门在这刻关闭，叶恒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面色淡漠，接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白皙的双手，嘴角扬起了一丝弧度。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屋外，一个中年男人提着东西走进厨房，“孩子回来了？”
“回来了。”中年妇女应道，“在屋呢，你去喊他来吃饭。”
“好嘞。”中年男人开心的答应道。
卧室门被无声的打开，中年人看着书桌上正在写字的叶恒，欣慰的笑了一下，“叶恒，吃饭了”。似是没有听到中年人的声音，叶恒并没有任何动作，中年人的眉头轻皱，走近了叶恒，拍了拍叶恒的肩膀，“吃饭了”，也在此刻，叶恒手中的铅笔突然一顿，“知道了”，叶恒淡漠出声。中年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记得出来吃饭”，中年人还是再次拍了拍叶恒的肩膀然后走出了卧室。
不大一会儿，叶恒从卧室中出来，“爸，您什么时候回来的？”看到房间中的中年人叶恒开口道。
“咦？你爸刚才不是还叫你出来吃饭吗？”旁边盛饭的叶恒妈妈疑问道。
“啊？可能是我没听到吧。”叶恒傻傻的摸了摸头说，只是另一手却是微微颤抖了一下。叶恒爸爸笑着没有说什么，倒是叶恒妈妈轻轻责怪了几句，一顿饭的时间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氛围中很快过去了，叶恒妈妈在收拾碗筷，叶恒和他爸来到了院落中，“是不是他出来了？”叶恒担忧的看着中年人，“恩”，中年人摸了摸他的头，“有爸在，别怕。”
“可能这次没那么容易了，我总感觉要经历一些变化。”
“傻孩子，别想太多，没事的。”
叶恒点点头，不过还是说道：“爸，如果我真的会离开一段时间，你和妈好好照顾自己。”
中年人这次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黑夜总是戴着一种神秘的面纱，叶恒躺在床上，却是无法入睡，越来越不稳定了吗？为什么？我要怎么做，我不就是一个普通人吗，我在怕什么，我不敢想什么，我的家人会有事吗？不会的，什么事也没有，净化，启用超级权限，将这些全部抹除，什么呀，我这是怎么了，思维开始出现混乱，快接近崩溃边缘了吗，不知道，不知道，叶恒摇摇脑袋，无尽的疲惫感袭来，叶恒终是沉沉的睡去，梦中，又好像似醒非醒的状态，无力感，全身充满了一种酸酸的沉重感，一丝凉意从手背划过，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心中骤升，叶恒似是很费力的缓慢抬起手，“啪”，明亮的光芒传来，那些可怕的感觉如潮水般褪去，叶恒坐起身，喘着粗气，身上早已布满了汗水…
第二天，叶恒坐在家门口的石阶上，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手中握着的手机传来震动，叶恒看向手机里的那条信息，在这一瞬间，眼中好像闪过了无数种情绪，终归转化为沉默，天空愈加的阴暗，好像随时都能下起雨来，愤怒吗，绝望吗，好像只是空荡荡的，而且充满了迷茫，一声深深的叹息，叶恒站起身来，将手机放进口袋，在叶恒转身进门的刹那，天空开始飘起了雨丝。可以吗，可以选择另一条路吗，真的就这样完全破碎了吗，我失败了？我是谁？无数的声音在叶恒的脑海中盘旋，不停的争执完全占据了叶恒的思维，“够了!”一个声音强势的传来，刹那间整个世界安静了，叶恒重新归于淡漠。
时间回到昨天，校园中，那一张画着繁杂线条的纸随风飘着，一直飘到一张长椅上，一名身着运动装的青年在这时坐了下来，很自然的便拿起了这张纸，“有点意思”，青年看着纸上那些繁杂的线条，脸上泛起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为了不耽误周一的课程，一般来说住校生都会在周末下午返校，叶恒也是在这个时间点回到了学校，只是看到宿舍楼前的警车和聚集着的人群，叶恒心里咯噔了一下，出什么事了！快速的扫过人群，看到了在人群中的同宿舍的大壮，叶恒招呼了一声，大壮一看
是叶恒赶紧跑了过来。
“怎么了？”叶恒问道。
“出事了，隔壁班一个学生被搞死了，就和我们一个楼层的，”大壮此刻还有些心慌，“还好这次我回家了，哥们，谢了，要不是你，这个周末我还真会留在这了。”
叶恒再次扫了眼人群，之后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听说是昨儿下午，一留宿的哥们上厕所发现的。你不是也留宿来着？”大壮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我昨天回家了。”
“幸亏你回家了，真险，看来咱兄弟是福大命大。”
叶恒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中的那个穿着运动装的青年，之后转身离去。大壮看着离去的叶恒，抓了抓耳朵，觉得叶恒有点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怪，最后晃了晃脑袋没再理会。
周一，“听说了吗？昨天校园里发生了一场凶杀案，据说场面极其恐怖，太吓人了…”几名同学悄悄讨论着，这种事情似乎对青少年充满了莫大的吸引力。据说昨天下午男生宿舍楼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是某个学生在厕所中发现的，死者好像是被勒死的，而且尸体还摆出了一种奇怪的造型，另外还有一些情况被警方封锁了，校方也极力封锁消息，不过这次案件的性质太恶劣，影响太广泛了，还是导致一些消息流传了出来，一时间人心惶惶，各种变态杀人魔的版本流出。不可避免的，学校内部配合警察进行了一场调查，其中，叶恒被传唤到了审讯室，“周六下午你在哪里？”
“家里。”
“住宿记录说你没有回家。”
“临时决定的。”
“有证据吗？”
“可以给我家长打电话。”
很快叶恒走出了审讯室，一脸淡漠。
叶恒坐在那张长椅上，不知是不是巧合，那张画着繁杂线条的纸张依然在长椅上，只是线条却是有些淡了，就好像在渐渐的消失。叶恒看了一眼那张纸，随手便拿了过来，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手上的动作却很快，一个精致的纸飞机便已经成形，叶恒将它飞了出去，纸飞机就这样飞呀飞，终于摇摇晃晃的落到地面，落在了一名女生的脚下，这名女生看了看脚下的纸飞机，又看了看坐在长椅上的叶恒，脸上出现了很复杂的神情，但终归还是蹲下身捡起纸飞机走向了叶恒。
“对不起”，女生坐在了长椅的另一侧，纸飞机被她放在长椅的中间。
叶恒并没有开口说话，场间一时竟是有些尴尬，女孩似乎忍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我真的觉得累了，我不想再这样被束缚，我也不想再吵了，我改变不了自己，我也不想改变，你照顾好自己或是再寻找一段新的感情，我们真的不是一个世界中的人。”女孩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但叶恒仿佛并没有听到，女孩有些生气，那些在别人面前不曾有过的蛮横霸道便要再次发作，而就在这时，叶恒看向了这名女孩，盯着叶恒淡漠的眼神，女孩一时之间沉默了，心里升起些慌乱的感觉，她从来没见过他如此陌生，陌生的就像一个陌生人，“他很痛苦，”叶恒第一句话却是这样开口，女孩有些不明所以，但叶恒没有停顿，接着说了下去，“他希望你能快乐所以这样的结果他能接受，他知道是他搞砸了，他没能控制好自己，但你却选择了最令他厌恶甚至极度反感的方式，他没有办法愤怒，所以他很痛苦，你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个完整说完一切，解决你们之间一切纠缠的机会和时间，而你似乎却总能在他的生活中留下新的伤痕，时间是有限的，机会也不是能够失而复得的，所以他现在很沉默，他不愿再理会那些事情，他和我们不一样，他很孤独无助，从小便是这样，他没有打扰任何人的生活，是你主动进入了他的生活要成为他的情感寄托，所以他很重视这份感情，他不希望这份感情变质或是有丝毫的被玷污，对于他的精神世界来说他做出了很重要的抉择，而这个抉择直接关系着他整个心理世界的是否崩溃，关系着另外一个存在，但他没想到，这份感情从源头崩溃了，他毫无准备，人生中第一次彻底的失败，只是因为他没有接触过，只是因为他的本质一直都是一个天真孤独的愚蠢存在”。
女孩仿佛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他没有骗过你，那些事都是真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这却让他近乎毁了自己，你变了，他知道，他在意的其实不是你这个人，或者他在意的始终只是那份感情，拥有那份感情的你。他总是认为世间应该存在着如同初心的东西，真是可笑的想法，他难道不知道这会对他那个混乱的心理世界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女孩的脸色愈加的苍白，对眼前的男孩生出了无限恐惧，“他不想说不过我却是很想说出来，喔，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对你怎样，况且我也觉得这样很无聊，我一向公平，这些话是我为他陈述的，也仅是陈述而已”。
叶恒在这刻站起了身，“对了，你应该知道这次凶杀案，你也知道死者的身份，恩，据我的分析，死掉的人远不止他一个，将死掉的人也远不止那些。”叶恒微笑了一下，只是眼神依然淡漠，之后转身离去，然而也正是这个让女孩看起来像魔鬼般的微笑以及最后的一句话彻底让女孩如坠冰窟。
“这件事你怎么看？”办公室中一个秃顶的中年人不停的抽着烟，脸色阴沉的似乎能滴下水来，在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位穿着警服的老刑警，多年的刑侦经验造就了他现在的地位，此刻，他的心情也是无比烦躁，闷的就要透不过气来，“尸体不止一具，我们瞒不了多久，早晚要惊动上面，这绝对是一场大案，从现场和尸体看，凶手果断狠辣，具有丰富的反侦查经验，没有指纹，监控中没有发现可疑人物，没有采集到DNA，除了那具尸体奇怪的摆放姿势外没有任何标志性的东西，还有整整五具尸体放置在城市的不同地方，这不是我们能解决的。”
“你的意思是？”中年人掐灭了手中的烟头。
“直接向省厅汇报，让他们成立专案组。”老刑警咬了咬牙说道。
良久的沉默后，“好!”中年人答道。
学校宣布暂时封闭校园，准备接受即将到来的清查，专案组很快成立，携带着大批的警力进入了校园，对此，他们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不止来于媒体，来于上面，更来于那无数的学生家长，谁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身处在那么一个危险的环境中，时刻面临着变态杀人魔的危险，但没有办法，在没有结案之前，谁都可能是凶手。
叶恒再一次进入审讯室，只不过这次却是看到了那名女孩，“坐！”对面早已换成了专案组的人。
叶恒坐下，“我说过，我有不在场证据！”
负责审讯的那个男人点头，“我知道，并且我们已经向你的父母证实，只是这次我们听到那个女孩说了一些很有趣的话。”
叶恒转头看向了那名女孩，而那名女孩也是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叶恒露出了一个很客气的微笑，然后看向那名男人，“无可奉告。”
男人好像知道叶恒的反应，并没有生气，只是说道：“你应该考虑考虑其他人，比如这个女孩，比如你的家人，你应该好好配合我们办案。”
“这算是威胁吗？”
“看你如何理解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有一些情绪的波动，看到你这样的嘴脸竟还想说些话，正如我反感某些事情一样，我也很讨厌你现在的样子，就在你坐在这里的时候，为什么不多去看看现场，为什么不理清这里面的关系，对了，你怎么不去看看你自己的家人！？”叶恒看到那男人变化后的脸色满意的点了一下头，“能不让你舒服我便很舒服，现在你应该可以关我24，不，23小时四十七分，好好珍惜时间。”说完叶恒闭上了眼睛。
审讯的男人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命令人再次彻查了一遍现场，然后让人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找出这些死者之间的联系，同时让人将叶恒的父母接过来。
叶恒在心中计算着时间，当叶恒再次睁开眼睛时，有一名警察来到审讯室，对着男人说了些什么，男人不可置信的听完这些话。“又发现三具尸体”，男人看着叶恒，“你应该清楚，这是人命，整整九条人命”，接着男人又说出了自己最不想说出的话，“或许还会有更多，如果你真的知道什么，请你说出来，我代表这些死者，这些死者的家人谢谢你”。
叶恒笑了，笑的无比灿烂，“我失踪过三年，那三年我没有任何记忆”。
那男人身子突然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走出审讯室，因为他好像发现这可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你真的很可怕。”女孩说道。
“可怕吗？”叶恒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或许吧。”
“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叶恒笑的有些苦涩，“她知道，你，不会知道。”
女孩似乎有些癫狂，“不要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真的很怕，也很厌恶。”
“所以呀，何必再说呢。”
“你就是个疯子。”不知为何女孩突然站起来歇斯底里的喊道，旁边站着的一名女警控制住了女孩，生怕她做出什么举动。
叶恒并没有理会女孩，转头看向了那名男警，“你应该学习过侧写和犯罪心理学吧，好像学的还不错，是不是感觉所有的一切都那么不合逻辑，是的，那些人有些是朋友，有些根本就相互不认识，一点交集都没有，根本找不到共同点，是呀，共同点在哪呀，恐怕你也查不出来，作案手法呢，差异又很大，不像个人所为，而且这种大范围的抛尸却没有暴露哪怕一点痕迹，怀疑是组织作案却找不出任何线索，无其它犯罪特征，好像是一次性的大范围随机杀人，可逻辑上又对，一切就是这样的莫名其妙，是呀，莫名奇妙”。
那名男警看着叶恒，眼神有些震动，他不知道叶恒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只是很想问你怎么知道我了解的内容，重要的是，你为什么知道我现在在想这些事情”。
叶恒并没有在意男警的表情，接着说道：“一切终归有个理由，咦，你快订婚了？那对她好一些，祝你们幸福。”男警很清楚的意识到这是自己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而且是很奇怪的一句话。等到那个男人再次回到这里时只是发现昏迷的三人，叶恒不知所踪，后面跟着的一对中年夫妇止住了脚步。令人奇怪的是，没有任何追捕的指令被发出。
十几年前，某部队在清查一个隐秘的实验基地时有一批孩子被发现，其中有一名孩子叫叶恒，正是他发出了求救信息，这个实验基地因何而存在成为了一个秘密，只是知道因此有不少的高层人物被抓，从此永远的闭上了嘴，这件事情也很少有人知情，对于世人来说这好像同那神秘的星空一般遥远。
这次案件还是被封锁起来，因为这的确牵涉到了一些真正的隐秘，死掉的那些人或多或少与那件事以及现在的叶恒有一些牵连，真正的引起了一些绝对高层的注意，而那些高层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即使近乎与自然的安排还是让他察觉到了什么，白白浪费了那么多资源，失去那么多人。
“你还是回来了。”那名总是喜欢穿着运动装的青年说道。
叶恒笑了笑，“世间总该有个公道，当年他们对我们做过什么，不是就会这样简单结束的，他们总以为付出一些代价会让事情得到解决，总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救世主，可这是不对的。如果没有我们这些变数呢，如果当年没有那次乌龙的营救行动呢，还会有现在的我们吗，还会显露他们伪善的嘴脸吗？既然我们有了一些资本，我们的存在能制约他们，我们就应该继续存在。”
“你完成了人格融合？”
“还没有，不过快了，很快就可以了。”
“那就好，”青年开心的笑了起来，“还有很多人都在等着你。”
“是呀，这只是一个开始，一封宣战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