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ttle Walter 的口琴,和他朋克的一生
先不论《爱情公寓》这部情景剧拍的咋样,里面的插曲有的还是很有意思的。比如,情景切换到酒吧的时候,经常放的这一首《My Babe》。
《My Babe》这首歌有点儿历史了,它1955年登上过Billboard 榜首,待了3周才下来。它的原唱就是Little Walter, 20世纪最伟大的口琴手,一个不高尚的人,一个没有脱离低级趣味的人,直到生命的最后还要用朋克精神演绎一段黑色幽默的纯粹的人。
Little Walter出生在路易斯安那州,就像大多数老黑人Blues乐手一样,Little Walter有一个悲惨的童年,他不能像我们现在的幸福生活那样,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读书把妹。12岁的时候,他就从家乡路易斯安那跑出来浪社会,去了新奥尔良、海伦娜、孟菲斯和圣路易斯,和黑人兄弟们一起讨生活,擦擦皮鞋,在酒馆打打杂什么的。平常,他也会追在酒吧的乐队屁股后头,渴望上台能露一手。在海伦娜,他也受到了虽然不正规,但是杰出的口琴教育(他可是跟Sonny Boy Williamson 在一起混过的)。16岁的时候,Little Walter来到了芝加哥,在那里,他遇到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人——Muddy Waters,并和Muddy Waters,Willie Dixon他们一起,为芝加哥Blues开宗立派。
在电影《蓝调传奇》里面,Little Walter 和 Muddy Waters的相遇还颇有点戏剧性:有一天,Muddy 没事干在大街上闲逛,耳朵里突然钻进一阵热力四射的口琴声,当时心里就想得赶紧把人挖过来。走到街角,发现是两个黑人小伙在摆摊卖艺,Muddy 就跑过去给弹吉他的说:“把吉他给我,我给你1块钱。”弹吉他的说:“我比那挣得多。你是猎头吗?想挖人?” Muddy 就说:“两块钱怎么样?”弹吉他的没Muddy 拧,把吉他给了他。毕竟是Muddy,从口袋里面掏出滑帮弹了几个乐句,就把Little Walter 给收了。
Muddy Waters 和 Little Walter 斗琴历史上到真是有这么一出,就在芝加哥的Maxwell Street,那块当时有很多Blues 艺人演奏。但是逛街的人倒不是Muddy Waters, 而是Jimmy Rogers,Muddy Waters 乐队的吉他手。在Muddy 的乐队里,Little Walter 如鱼得水,跟Muddy 和 Jimmy 两位前辈学到了很多技巧。但是Little Walter 不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他是一个朋克。50年代以前的口琴手们,除了Sonny Boy Williamson II这样的神人以外,大部分都是给吉他当调味料的。但是Little Walter 脾气倔,他可不想一直躲在吉他手后面,于是乎就发明了一个新的演奏方法:用手包住一个小麦克风,麦克风连到一个吉他扩音器上,这样口琴的声音就能够和吉他抗衡了。刚开始的时候当然是惹得Boss不高兴,但是他还是不管不顾地吹,最后竟发明出了一种独特的浑厚爆裂的口琴音色——芝加哥音色来。
新的口琴演奏技巧Little Walter 的代表作《Juke》就是芝加哥蓝调口琴典范。这首由口琴主奏的纯器乐曲子登上了Billboard排行榜第一名的位置,也是历史上唯一一首登顶的口琴曲。时而狂放爆裂,时而温柔婉转,时而怒号,时而低吟,又似婴儿哭号,又似萨克斯浅奏,正是这首曲子,定义了电声口琴音色。
之后Little Walter再接再厉,打造了"Sad Hours", "Mean Old World", "Tell Me Mama", "Off the Wall", "Blues with a Feeling", "You're So Fine"等一系列榜单歌曲。但是人们尊敬他,还是因为他开创了新的口琴演奏风格,事实上,之后所有的口琴手都会去学习模仿这种过载失真音色,他的技巧影响着Blues口琴和摇滚口琴的发展。滚石乐队的音乐也有芝加哥音色的基因,比如这首《Miss you》。
Little Walter 视口琴为母在《蓝调传奇》里面,Little Walter 被演的有点二,比如说,夏天嫌热,他就把凯迪拉克车的四个车门拆掉,被警察抓了以后,还跟警察呛,结果被暴揍一顿;跟Boss闹翻以后,就开车把录音室的玻璃给撞破,自己也是头破血流……
电影自然不一定真,但是Little Walter却是真·朋克。1968年2月15号,Little Walter跟人在夜店打牌,结果就跟几个生瓜蛋子打起来了,用官方点儿的话来说,就是“卷入了街头暴力事件”。38岁的年纪,依然争强好胜,血性不改,就像他年轻时候从路易斯安那乡下出来闯天下的时候,就像他12岁跟在酒吧乐队屁股后面渴望上台一展身手的时候,就像他想让口琴的音量能跟吉他整个高下而握起麦克的时候。38岁,在受到暴力打击以后,Little Walter 在女友的公寓去世。
Little Walter 并不是一个高尚的人,他爱喝酒爱女人,生活糜烂。但是他用他天才的口琴技艺,在Blues的历史上书写了浓重的一笔。他就像夜空中的彗星,只为那最闪亮的一瞬。2008年,Little Walter 作为历史上唯一一位口琴手,进入摇滚名人堂。
Little Walter今天是Little Walter 的忌日。来,让我们举起酒杯,伴着这首《Blues with a Feeling》,向这位具有革新精神的开拓者,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