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向左或向右?
美洲印第安切罗基部落的有一个传说:一个老爷爷跟他的小孙子说,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喂养着两匹狼,第一匹代表着善良、奋进、向上美好的品格,还有一匹代表着狭隘、阴险、邪恶的选择。小孙子问爷爷,这两匹狼谁更强大,谁会打败谁呢?老爷爷的答案很有意思,他说,关键看你这一生去喂养哪一匹狼。
可是,即使一生都去喂养了那匹美好品格的狼,终究另一匹狼还隐藏在内心深处。没有消失,经常不在,偶尔会来。向左为善,向右为恶,人性,向左抑或向右,有时也要看处于何种境地,毕竟人性的美与丑、善与恶岂是非此即彼。
荣获企业界奥斯卡大奖的优秀企业家曹德旺先生,从1983年第一次捐款至今,累计个人捐款已超过110亿元人民币。扎克伯格喜添一女,为女儿庆生,将持有facebook股份的99%,也就是450亿美元捐做公益。就在前几日,浙江宁波慈善总会又收到一位叫“顺其自然”神秘人49万元捐款,这也是“顺其自然”第20次捐款,已累计捐款1005万元人民币。
如果你是乐善好施之人,定会对遭遇困难之人提供慷慨帮助。即使个性相对冷静之人,抑或是普通人,一箪食一瓢饮也是顺手之事。中国人经常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诸事,能为则为,能帮则帮。
如果因为捐助而让你生活变得难以为继,你会怎么做?如果需要减寿或是有损健康才能换取他人的长命,你会怎么做?如果是要献出你的生命才能救得他人生命,你又会怎么做?当然,这一切前提都是你是普通人,而你面对是陌生人。
人性,向左或向右?
近几日看宾夕法尼亚大学刑法学教授保罗.罗宾逊的《海盗、囚徒与麻风病人》,虽只看了前三章,却是给予我极大冲击、困惑、反思。
书中开篇就指出大众认知存在的一种观点,主张人性本恶,认为政府和法律实质上体现着人类自我救赎的特征。
而作者认为,这种坚持人性本恶,只有政府能够拯救我们的观点,存在难解之处。并由此针对哲学家托马斯.霍布斯在1651年出版的《利维坦》中指出的,“如果没有政府法律施加的限制性影响,就将出现‘每一个人对每一个人交战的状况’。”这一观点进行抨击与纠正。
在作者看来,人类取得成功这一奇迹,并非霍布斯笔下人类自相残杀倾向的产物,与此恰恰相反,反而是人类本性,即与他人通过合作,形成一个紧密团体的倾向之结果(人类有幸进化出通过语言交流的能力,使之成为可能)。
“假设死亡的危险迫在眉睫且概率极高,如果既可以选择吃掉仅存的一丁点儿食物以增加自身的生存概率,亦可以将其让给病入膏肓者供其延长寿命,你会怎么做?假设根本没办法想象还可以重返文明世界,作为英雄跨街巡游,如果与亟待救助者素昧平生,而非亲朋好友,你会怎么做?假设身处绝对的自然状态,无需担心法律或社会的期待,你又会怎么做?当然,我们都知道,你一定会选择做一位大英雄。那么普通人呢?这里说的不是电视上经常报道的那种‘普通人’,而是公交车上可能就坐在你对面的那位真正的普通人。现实点,他会怎么做?”
书中,作者多次出了这样一道道人性选择题让你选择。你该怎么选?
也许你会说,对于我们普通人而言,这段话所叙述的情形似乎离我们有些距离。事实上,也无距离。
你也会是公交车上的普通人,也许也会在公交车上遇到与司机抢方向盘,或是辱骂司机等干扰安全驾驶的情况。千万不要以为重庆公交车上坠江事件发生后,就会引以为戒。而事实上,此类事件还在不断发生。就在11月27日,就在重庆,就仅隔30天,又有一名男子在高速路上抢夺行驶中客车司机的方向盘。不同的是,车上的普通人不再沉默,这名男子被4名壮汉死死摁住。不同的是,普通人作出了不普通的选择。
十九世纪六十年代的夏威夷出现了麻风病问题。这在当时当地看来,麻风病足以致命,且极易传染(现在看来是错误的)。政府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购买偏远小岛莫洛凯岛上的大部分土地,将所有麻风病人运到此地。这样的小岛并不具备生存条件,且运送那日瓢泼大雨,政府工作人员将麻风病人丢弃至潮湿霉烂的茅屋后,就不辞而别。潮湿霉烂阴冷、缺衣少粮无医的环境意味着死亡。
这些被抛弃、被宣告死亡的人会如何?在这个类似自然状态,“脱政府脱法”的地方,是自相残杀,还是各自等待死亡,还是合作求生?很显然,他们并没有出现霍布斯所言的“每一个人对每一个人交战的状况”。而是,毫无意外的,甚至是乃至今日,我们都会脱口而出的说“合作求生”。
还有个例子:
1972年10月,一架从乌拉圭飞往智利的飞机在安第斯山脉坠毁,空难幸存者被捆在海拔12000英尺(大约3000多米)的雪山之上。缺衣少食不说,还不知被困何处,有的是周围遇难者们的残骸。不幸的是,又遭遇了雪崩。更不幸的是,飞机下降阶段偏离既定航线,政府搜救人员认为飞机触地时已经解体,或已深埋雪下,无人生还。已明确不会有人前来救援。
皑皑白雪中,崇山峻岭中,该如何逃出生天?
幸存者们再一次验证了人性中的合作精神。自发结成不同任务组,医疗救助、避难所改造、食物配给,充分展现了人性中的善良、谦让、互助,不争抢,不抛弃。帮助无法进食的人喂食,即使丧失意识的伤者也努力帮助其滴入饮用水,夜间轮换温暖的住宿位置。
雪崩时,未被埋在雪下的人疯狂徒手挖掘,试图解救被困雪下的同伴。幸运的是,他们获救了。戏剧性的是,拯救他们的是空难时受伤最重的幸存者帕拉多。当时他多处骨折,并曾一度丧失意识。即便是行将就木,同伴们都没有放弃他,坚持为他补充水分。最终,帕拉多恢复了神志,并在照料下逐渐恢复。
无论成功的概率如何渺茫,幸存者们都愿意一试。先是由五位身体条件好的幸存者组成远征队,因条件受限,环境恶劣,中途折返。又有四人出发,很快因为无法忍受的酷寒与饥饿,无功而返。随后,又有两人出发,这两人中一人就是帕拉多,他们在没有地图指引,缺衣少食,又无攀降工具的情况下出发了。此时,同伴们已近乎绝望,此时,身边遇难者尸体已快被吃光。
但是,帕拉多凭着他坚强的意志力,经历十一天马不停蹄的跋涉后,终于带着另外一名队员走出群山,找到救援队。期间,那一名队员曾多次哀求他将自己丢下,任其自生自灭。
正如作者所言,“帕拉多的例子,极好地说明了超越个人自私属性的社会合作本能所具有的长远价值。所有幸存者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照顾神志不清的帕拉多,其实是在自救。尽管这可能超越了个人的视界,但从宏观而言,在人类漫长的发展历程中,相互合作的群组,总是比成员只顾自己的群组更具优势。”
在人性面前没有阶层,没有权利,没有地位,在人性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微不足道。有的也许是人性中的阴暗,有的也许是人性中的光辉,阴暗或光辉,善或恶,在于环境使然,在于你的喂养,也在于天性。向左或向右,决定你是否能走上有高度的人生。
可是,《洞穴奇案》中被困的五名探险者呢?为何在受困山洞,得知无法在短期内获救的情况下,不寻求合作,而是为了维生以待救援,抽签吃掉其中一人,牺牲他人以救活其余四人?
雪山飞机坠毁事故幸存者最终获救。我们来做个假设,假如让故事进一步推进下去,帕拉多未能找到救援队,而是不幸于途中,而原地等待的幸存者吃光了身边所有的尸体,再无食物,皑皑白雪,冰天雪地,意志被摧残,希望已破灭。此时,这些幸存者会怎样?是合作求生,还是各自等死,还是如《洞穴奇案》中被困的五名探险者那般?
我想,也许两者的区别在于,这些处于所谓“自然状态”下的所谓“自然人”(或是“伪自然人”)对于自身回归正常状态的可行性与可能性评估。合作或冲突,就看能否回归正常状态的可行性与可能性的评估值。人在经历希望与恐惧的交互过程中,个人理性会在哪里?
人性如钱币,一币有两面。是善还是恶,看你翻哪面。人性多变,向左或向右,本是人性与自性的战争。推崇人性的善面,也接受人性的恶面,这才是完整的人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