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悼学友立飞

2021年10月28日中饭后，我习惯性地打开微信浏览讯息，看到金师（金华师范）东阳校友群中一校友于几分钟前发了三个大哭表情，紧跟一句“张立飞师兄一路走好”，大惊，忙打开立飞的微信，试与其音频通话，不久接通，但听到的却是他妻子的声音，心顿时凉了。

原来是凌晨五点多发现其呼吸急促，急送医院却没救过来，我除了一句话节哀顺变，即无语凝噎……

记得和立飞初次相识，是在二年级第一年学期初的一次学校集会时。立飞热情真诚，加上是同乡，连我这样性格内向、不善交游的人，也很快与他相熟了。

那时的金师，仅有八咏楼北边的一幢二层教学楼，还和浙师大的物理系、化学系共用。

一楼是我们85届的教室，二楼是文革后金师招的首届普师生——84届的师兄师姐们。

立飞855班，我856班，我们教室相邻。

相识后，我们课间常会聚在一起聊天，周末则一起上街玩。

我们的走近，不仅仅是因为同为东阳南乡人，同言同俗，更因志趣相投：我们都爱书法、武术和集邮，都求知上进，如饥似渴地学习历史、法律、文学等百科知识。

那个时候我们特别爱做报刊上的有奖知识竞赛题，记得有次做《集邮》上的竞赛题，我们一起上学校的图书馆、阅览室，上新华书店，看书翻报找资料，考求答案，可谓废寝忘食，一连数月，虽然只得了个纪念奖，是一个特制的纪念封，但我们开心得不得了。

八四年下半年开学后，八四届毕业了，我们成了老大。我和同班的另一个东阳同学几次找同是东阳老乡的班主任包老师说情，终于争取住在了老教学楼的楼梯间。

普通的寝室，都门对窗直通，两边靠墙各安放二张双层木床，住八个同学。 而楼梯间小，只能容二床一桌，住两个人，可以不遵学校的晚上统一熄灯的作息制度，是喜静而崇尚自由的人的向往之所。

楼梯间在老教学楼西南角，门朝东小窗向西，窗外一排七八间平房，都是我们这届的男寝室，立飞就住在其中的一间，我们就近在咫尺。

那时金师的校门东北边是太平天国侍王俯的大厅，平时是食堂，开会时当礼堂。

里面只放八仙桌，没有凳子，大家打了饭菜，围了一圈，站着吃，吃完饭洗净饭盒，再买米淘好蒸下一餐的。

显然这种站着吃的体验不怎么好，大概是一些女同学，首先把饭菜打回到了寝食吃，并渐渐地得到了大家的效仿。

为了方便，我们都买了两个饭盒，拿饭时同时把下顿的饭先蒸了。

我没有和同寝室的老乡同学而和立飞组了队，两人分工协作，一人排队买菜，一人买米蒸饭拿饭，然后拿回到我的寝室一起吃。

那时分发的菜票，只够我们每餐打一个菜，两个人搭伙后，可以买两个不同的菜，所以这样不仅改善了吃饭的氛围，也改善了我们的伙食。

1984年的冬天特别冷，我手脚都生了冻疮，脚指和后跟都溃烂了，严重时路也不能走，好一段时间都是由立飞一人去食堂拿饭买菜打开水，这段情谊我终生难忘。

毕业后，我们各分东西，但鸿雁传书，称兄道弟，感情日深，偶尔他来我学校探看，我到他学校造访。春节我们也按风俗相互拜年，因我痴长他数月，总是他骑车翻山越岭先来。

我们都不满足于自己的中师文凭，立飞在初中，学校鼓励他们深造，可以函授，可以报销费用。而我在小学，中师文凭当时是最高的，不允许我函授，也不给报销费用，我只得参加成本最低的自学考试。因为是相同的中文专业，我们常常相互交流学习心得，后来获得了本科文凭，又一起去金华参加了律师资格考试。

因立飞教学成绩优秀，深得师生的爱戴，多年来担任了教导主任等学校领导职务。

去年八月五日上午，立飞来我办公室小坐，说他家旁边刚建成的横店四中九月投入使用了，他辞去原来学校的职务调回去了。

我说，我们师范时的女同学很多都退休了，你家在校旁，以后上班都不用开车了，方便又省事，再教教副课，等于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了。

谈到退休，退休后的大把大把的自由时光令我们憧憬，我们相约到时趁还走得动一起去自驾游，游遍祖国的山山水水。

那日他告别时已临近中午，我说我们很久没一起吃饭了，吃个便饭再回吧，但他说还有事，坚持走了。

我只道来日方长，谁知这一面竟成了永诀，痛哉！

回想过往，我歉疚无比：

十多年来，因父母渐老，子女日长，事多心累，我和立飞间早已不在春节时相互走动，只用手机发个祝福信息了事，而对于自己的疏懒，我每以“君子之交淡如水”自解……

除了逢年过节，立飞平时也会常通过微信发来问候，或发给我一些法律方面社会关注热点问题和案例，我空时回一下，忙时会置之不理……

身为知心好友，我却连立飞有心脏病，前些年曾动过大手术竟一无所知……

立飞的妻子也是优秀教师，他们很有远见，二十多年前就在城区买了三间地基造了房子。独生子学习成绩优秀，合肥工业大学毕业后在电力局工作。妻贤子孝，立飞的生活本该充满幸福，孰料意外比明天先来了。

虽然职业原因接触的人多，但我性格孤僻，并没什么朋友，而立飞也走了……

呜呼！微斯人，吾谁与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