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罪与罚》（十三）

阿芙朵佳·罗曼诺夫娜两母女一夜无眠，她们倾家荡产化缘般的筹盘缠千里昭昭来到彼得堡，就接到未来夫婿和未来女婿与拉斯柯尼科夫会面后措词强硬的信，昨晚又听到看到哥哥和儿子对这宗婚事以及男当事人卢仁的批评和反感的态度，再加上虽是酒后醉言却可能更是酒后吐真言的卡祖米欣对拉斯柯尼科夫评价的正面肯定与加持，曾一度在临时住所默不作声踱来踱去思前想后的阿芙朵佳·罗曼诺夫娜，她心中已经起了变化，幸好，那未来夫婿从来没有送过任何贵重的不贵重的定情信物给她。次日一早，久候那相识仅一天两母子已经对他印象相当好的卡祖米欣，硬着头皮一同去见忒吓人的哥哥和儿子，敞开心扉、心平气和的讨论到关键的问题——妹妹的婚事，互相都表白了心思、都改变了初衷、都初步弄清楚了卢仁的为人，他是如何对拉斯柯尼科夫的诋毁与污蔑，都看清了有关角色彼此的真实面目。此时此刻，大家心中都达成了共识，虽则他们，拉斯柯尼科夫一家三口外加一个热心的卡祖米欣目前都一贫如洗，奇怪的是大家都如释重负，较其前轻松多了，他们送走了来邀今晚吃丧餐的马美拉多夫亲生女儿索菲娅，都分头行事：拉斯柯尼科夫求卡祖米欣在警察局当官的亲戚是否可以拿回死去老太婆当铺里自己日前典当的父亲送给妈妈的颇有纪念意义的那银怀表；妹妹阿芙朵佳·罗曼诺夫娜准备与“未来夫婿”摊牌？索尼娅却被一个身光颈靓的看上去颇有钱的约50岁开外老头跟踪。可拉斯柯尼科夫明确答应今晚会前去食丧餐，奇怪的是索尼娅却有点顾虑，这又为什么呢？

那边厢，卡祖米欣带拉斯柯尼科夫找他的亲戚波尔费利·彼特罗维奇，途中当介绍其亲戚又笨拙又执着又聪明，最近还顺藤摸瓜破了一个看来一点线索也没有的谋杀案，不竟令拉斯柯尼科夫心怦怦跳，他只有硬着头皮见机行事，还暗示自己看出卡祖米欣爱上了自己的妹妹，以转移话题。

就这样他俩打打闹闹走进了警察局矮胖三十多岁的予审官波尔费利的家中，令拉斯柯尼科夫有点吃惊的是扎梅托夫已经在这里，一场精彩的主客之间的对话，旁人的插话，拉斯柯尼科夫对主人以及旁人的每句话，每个人的表情，对自己说出去的每一句话所起的回应，适合与不适合的心里活动描写得入木三分，俄罗斯的知识分子的语言表达能力、抽象思维能力显得相当的强！拉斯柯尼科夫业已知道，摆在面前的事实是：警方对他已经有印象、他去那当铺当过戒指和银怀表，清理当铺时那些包当物的纸有姓名与日期，而且除了他，其他失主当客已经找过警方报案、其他人均已和波尔费利见过面、他近日大病一场曾反复昏迷不醒予审官有所怀疑、他在娜斯塔霞护理监护下居然出过门还被人见到送大钱帮他人办理丧事、可他却大大方方的说自己是厌烦看护他的人出去另租房子确实真有其事，并真的去过案发现场与那里在装修房子的人说过想来租房子、这对他隐瞒犯案颇有帮助，他还庆幸自己现在说话有点冲有点疯的状态，如果在众人的心目中自己最近疯了，可能反而对自己有利，如此等等。

随后，卡祖米欣告诉拉斯柯尼科夫昨晚迁居聚餐晚宴其中一个议题是：有没有犯罪这回事，本来那晚还等着他来发表高见。

卡祖米欣有段话这样对心不在焉的同学说：

“要知道，罗吉昂：你先听听，再谈谈你自己的意见，我想听听你的见解。昨天我拼命跟他们争论，并且等着你来；我对他们谈到你，说你会来的……争论是从社会主义者的观点开始的。这个观点大家都知道：犯罪是对社会制度不正常的抗议——如此而已，再没有别的什么，此外什么原因也不许有——什么也没有！……”

这些社会主义者，卡祖米欣继续说：“从这里直接得出：如果把社会正常地组织起来，一切犯罪行为就会立刻消失，因为再没有什么可抗议的了，大家转眼之间就都成了正人君子。天性是不被考虑在内的。……”

——2023.07.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