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离岛
“缅甸乐园出了点意外。”阿飞走到集装箱前，轻声跟司徒说。
“把集装箱运到离岛。”司徒说完转身走进黑色轿车。
“乐将军说这是一次警方的突袭，他们完全没有准备，双方都靠火力压制，损伤惨重。”阿飞在开车。
“依乐将军的性子，一个亡命徒，如此狂妄自大的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损伤惨重。”司徒看着ipad上传过来的战场图片。
“你的意思是乐将军黑吃黑？” 阿飞边开车边问。
“上个月的佣金你是不是扣着没有给他。” 司徒冷言。
“是的，他给的货明显量不足，他说去年产量不足，所以供给量出现了问题。” 阿飞说。
“他是嫌钱少，合约签的是三年，这才第二年。贪得无厌。”司徒关上ipad。
“乐将军提出新要求，说因为这次交战损失惨重，他需要延期交货并向我们提出新一轮的军火供给需求。”阿飞继续开车，打了右转向灯。
“不到三个月就要新军火，呵。”司徒打开手机，按下了紧急通话键7。
“乐园的资料，用瓦塔尔警官的名义，给到缅甸警方，还有泰国和法国警方。”司徒冷声说完，挂断电话。
“你的意思是，这场交战是乐将军自导自演，不是黑吃黑？”阿飞望向后视镜说。
“是黑吃黑，只是他的黑子吃了他自己的另一个黑子，瓦塔尔。”司徒说。
“呵，没想到乐将军和瓦塔尔有勾结，之前真是小瞧他了。”阿飞笑笑。
司徒扭头看着窗外的最后一抹阳光，傍晚的街道熙熙攘攘。“柬埔寨那边有影响吗。”司徒问。
“没有，我刚才问过齐勒，他说一切顺利。”阿飞说。
“小科尔斯那副画拿去拍卖行拍卖，资金走瑞士账户。”司徒说。
“好的。”阿飞说。
司徒望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问：“她到离岛要多久。”
“8个小时。” 阿飞说。
司徒不再说话，看着窗外的景色，夜幕降临，今天的事真多。
可儿在黑暗的集装箱中颤抖，这里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自己被吊起然后哐当落在一个货轮或者什么别的地方，她能够听到一声鸣笛，这是要离开上平市吗，她心想。
这里有氧气灌入，可儿感受到集装箱门口那块气流的运动，四肢被绑，她艰难的蠕动身体爬到靠近氧气灌入的地方，靠着门坐下。冷静，一定要冷静，不然氧气消耗的速度会很快。可儿深呼吸了几次，平复自己的情绪，她环顾四周，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如果王嘉之前是被关在这里，他一定很崩溃，可儿心想。
可儿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她只感觉很热，整个集装箱在缓缓运动，在太阳底下烘烤，气温越来越高，她很热，但却没有办法给自己降温。她开始出汗，呼吸再次变得急促，她很渴，但手脚被困住，什么也够不到，什么也做不了。
王嘉怕黑，怕密闭的空间，怕热，他被关在这里的时候一定很绝望。可儿的意识有些模糊，她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忽然集装箱一个猛烈的摇晃，可儿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是尸体，那个老人的尸体，因为剧烈撞击，尸体从集装箱内侧滚到可儿腿边。可儿很怕，但她四肢动弹不得，没有办法移走尸体，她也没有力气再蠕动身体爬到另一个位置。
原来黑暗给人的绝望是这么透彻，尸体，若有若无的氧气，她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到哪里，也不知道要在里面关多久。捆绑的四肢，缺水的身体，没有运动的能力，没有喊叫的机会，闷热难耐，尸体就躺在她腿边，黑暗让她感到恐惧和无助，她不知如何自救，不知如何摆脱，除了黑暗还是黑暗，绝望渗透皮肤。
可儿闭上眼睛，嘴里开始默念些什么。
司徒看着集装箱从码头缓慢降落，他期待打开集装箱门的瞬间可儿会以什么姿势和什么表情狼狈的出在他眼前，是绝望的呐喊，是惊恐的蜷缩，还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集装箱门被阿飞打开，光线瞬间填满了黑暗的空间。可儿靠在门口，门被突然打开她顺势掉了出来。她艰难的坐起身子，看着眼前两个男人，她的脸上写满了疲惫，红肿的双眼和干裂的唇，感觉经历了漫长的煎熬。
司徒走过去，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说：“很好，还活着。”
可儿看着四周，这是一个海岛，自己身处码头，这个海岛不像有人的样子。
“我，可以，喝点水吗。”可儿有气无力的说。
“可以。”司徒微笑，从阿飞手里接过一瓶水，拧开瓶盖，对着可儿的嘴缓缓喂下。司徒以为自己会狂躁的直接用水去浇灌眼前这个女人，但他没有，可能是因为上午看到的那则新闻：三国警方合力围剿缅甸毒枭，瓦塔尔将军功不可没。他心情舒畅。
可儿喝了水，意识稍微恢复，说：“可以，可以把我，把我放开吗？”
“你知道你在哪里吗？”阿飞问。
“不知道。”可儿说。
阿飞走到可儿身后给她解开绳子，司徒觉得这个女人和之前的猎物都不一样，他们意识恢复后会惊慌失措，大吼大叫，奋力挣扎，都是本能的抗拒和害怕，而眼前这个女人这么淡定，似乎早有准备。
可儿踉跄站起来：“你们要杀了我吗。”
“我对血没有兴趣。”司徒的声音很冷漠。可儿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在集装箱里你在做什么。你和之前的猎物们反应不一样。” 司徒走近可儿，眼神凌厉与好奇，像一只狼在嗅闻自己刚抓到的猎物。
“猎物们？”可儿疑惑，声音无力。
可儿回过头，看着集装箱里一动不动的老人，说：“这个老人，是你的猎物吗。”
“我走在路上，他上前跟我说他好饿，要我给他钱，阿飞给了他一盒饼干，他拒绝，说有钱人这么抠，为富不仁。你说，他来到我面前的时候，他是觉得我是人还是他的猎物呢。” 司徒挑衅的看着可儿说。
可儿回避他的眼神，说：“他死了。”
司徒看了一眼老人，说：“是的，可我没有杀他。”
可儿没有说话。
“这个地方，你可以随意活动。”司徒指着身后的离岛说。
可儿看着脚下的沙子，身体有些颤抖。
“我不会杀你。但你会不会像那个老人一样，自己把自己吓死，我不知道。”司徒说完转身离开。
可儿一动不动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司徒今天的心情很好，没有和可儿做过多的交流，换做之前，他会好好的和猎物沟通一番，用威胁和恐吓让他们惊慌失措。缅甸乐园是他的毒品链条供应基地，乐将军的贪婪促使他勾结黑警自导自演了一把警匪大戏，为的就是拖他的货和索要军火。司徒看到瓦塔尔带领警方进入乐园的时候就明白这是一出戏。司徒早就知道乐将军是瓦塔尔父亲的私生子，瓦塔尔会不知道么。
白与黑的较量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大义灭亲这种事只在白纸黑字上见到，现实里，血缘关系只是促进利益发生的充分非必要条件而已。既然如此，那就送瓦塔尔一个功绩，自己毁掉自己的利益闭环，让人自食其果，是司徒最擅长的事。一想到乐将军知道是瓦塔尔向三国警方举报了他的表情，司徒的嘴角上扬。
司徒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到可儿依旧站在原地，但在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些什么东西，问道：“你在找什么？”
“铲子。”可儿颤颤巍巍。
司徒饶有兴致的看着可儿，眼里有了好奇。
司徒说：“阿飞，给她。”
不一会儿，阿飞拿了把和可儿差不多高的铲子过来，一把扔到可儿身上，可儿的头被铲子木棍处砸了一下。她捡起铲子，阿飞以为可儿会攻击司徒，本能的向前走了一步。可儿拿着铲子，看了下四周，在一棵大树下开始挖坑。
司徒和阿飞看呆了，她越挖越深，虽然吃力，但她继续挖着。司徒瞬间明白了什么，眉头紧锁，可儿是在挑衅他。司徒呼吸急促，眼神凶狠，他走到可儿面前说：“你想把那个老人埋了，是吗。”
可儿说：“人死了，入土为安。”
司徒开始愤怒，可儿的一举一动都在提示他，她有人性。司徒深呼吸，克制了自己的情绪，对着可儿一字一句的说：“阿飞，把尸体扔到海里。”
可儿惊讶的看着司徒，害怕伴随着愤怒：“他已经死了！”
阿飞走向集装箱，将老人的尸体拖出来扔到了海里。
可儿的泪水流下：“你就这么恨他吗，他只是向你讨点钱。”
“他向我讨钱没有问题，问题是他利用他的弱势和他以为我会有的怜悯，向我讨钱。” 司徒的声音充满憎恶。
“他可能只是想要点钱，可能他家里还有人需要钱，要是有别的办法，他可能不会这样去讨钱。”可儿呜咽着。
“可能？”司徒有些暴躁。
可儿看着自己挖的坑，过了一会儿，她颤颤巍巍的说：“你不是想知道我在集装箱里做了什么吗。”。
“做了什么。”司徒提起了兴趣，他也想知道，一个女人面对一具尸体，经历捆绑和黑暗，出来后能够迅速恢复意识，保持镇静，她在黑暗里都做了什么。
“你给我食物，我告诉你。” 可儿抬头看着司徒。
司徒盯着可儿的眸子，半晌，开口道：“你让我对这个游戏有了期待。” 司徒表情诡异，眼神深邃。
“什么游戏？” 可儿不解。
司徒盯着可儿，没有回答，只是笑笑。看着司徒的表情，可儿感到恐惧。
“你随意活动，这里各个角落都有食物和水，你可以轻松找到。有洞可以遮风避雨，你也可以躲起来，不被我发现。” 司徒走近可儿：“游戏已经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