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红颜——凝欢篇（一）

        我叫凝欢，是幻音坊的艺妓，是的，幻音坊是一个风尘之地，我是个风尘女子，我不知道我是谁，从记事那天起，我就待在幻音坊，每日练习琴技，歌技，受尽了白眼与冷落。每个有月亮的夜晚，我都会祈祷，希望有一天能离开幻音坊，能遇到一个真心呵护爱护我的人相伴一生。每每这时，玉如就会嘲笑我：“傻妹妹，又在做梦了，我们这样的人，顶多遇到一个品行不错的人做妾，有个依靠，哪里还敢奢望一生相随呢，最差的是当我们红颜老去，恐怕只有冷烛风雨一生了。”　　

        玉如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我们从小相伴，一起习艺，一起玩耍，一起受罚。我说：“是啊，其实我也知道不可能，可我总盼着好的，不管现在如何，将来也未可知啊。”我总是这样说，我也知道自己在骗自己，幻音坊的女子，其实出路并不多，要么艺极压人，成为头牌，赞几年私房钱，然后被某个客官看上赎身做妾，要么只能青灯相伴，孤苦一生。我也知道我也是这样的出路，虽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他，飞浦，我才开始觉得人生也许还有另外的选择。　　

        那天，我练完了琴，便悄悄的溜了出来，再过几天，就是玉如生辰，我要选个礼物给她。换上了普通的绿罗裙，掩饰我风尘女子的身份。到了一家首饰店，挑了一只凤钗，虽不名贵，意头却是极好的：飞上枝头变凤凰。挑完了礼物，见时间还早，我便来到了冷湖。　　

        不知道冷湖为何要叫冷湖，大概是冷湖一年四季都平淡无波，像一个少女总在伤春悲秋吧！不由得一是有感：“冷言冷语冷湖畔，半嗔半恼半世缘。”“花开花落花解语，修缘修道修三秋。”见有人填上了我的诗，不由得心中一惊一喜，便转过眉间，只见他着一袭白衣，腰间除了一块玉佩便再无其他。他有一双好看的眼睛，满眼尽是恬淡。见我回头，便连忙施了一礼，含笑道：“小生一时兴起，打扰了小姐，还请见谅。”我忙回了一礼：“公子客气了，我也正在愁下半句如何相对，多谢公子相助。”“小姐一人在此，这冷湖冷清太过，怕是要太伤情了。”“冷湖冷清也冷情，便是为了这‘冷’字而来。”他又上前施了一礼：“小姐妙思，小生不及矣”我见他上前，不由得心中一慌，又见天色已晚，便急匆匆告了辞。　　

        回到幻音坊，我心中仍是慌乱，满眼尽是他，眉目带笑，一身淡薄。见我尽是发呆，玉如便过来推我“傻妹妹，你怎么了，怎么跑出去一会儿魂儿就丢了”。我连忙胡笑作答。接下来的几天，我都神情恍惚，琴总走音，害得玉如也跟着一起受罚。晚上在房中，玉如总对我笑，笑得我一身的不自在“玉如，你怎么了，怎么老对我笑？”玉如忙正色道：“我可没对你笑，你可别多心，我呀只是在笑这山羊不敢上山吃草，”

        “什么？”

        “怕是见了‘郎’呗！”。见我一脸疑惑，玉如便笑道：“什么张郎李郎王郎的，谁知道哪家的郎君把我妹妹的魂都给勾走了。”“玉如”，我羞得满脸通红，“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啊，算出来的，不知道我是‘赛半仙’啊”，“哎呀，玉如，别闹了，”“你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和当初的红娥姐一模一样，这还用猜，不过红娥姐还算幸运，遇到了好人，帮他赎了身，可咱们这院子里更多的是被骗了的，你可要当心一点。”“我知道，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恐怕他早已不记得了我了。”我不由得有些失落，他还会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