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四十(连载)
十四岁的刘晓棠在刘先生病重时回来了。在她人生的两个七年中,七岁后她从被父母疼爱的娃娃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弃儿。无奈她一个人走了几十里路找到母亲,
以为自己能在母亲的怀抱里寻求庇护和安慰,没想到舅母一句冰冷的一句跟你外公放羊去,我这里不养吃闲饭的人。她才明白这里不是她的家,她向往的那种生活再也回不去了。
第二天她被母亲早早的叫起来跟着外公去放羊,当时她非常高兴,在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她在羊群前面蹦蹦跳跳捉蝴蝶没想到外公大声呵斥让她不知所错。
羊赶到山上时她才知道,放羊没有她想象中的好,山上随处可见的荆棘刺的她脚直流血,找了个平坦一点也地方脱下鞋子一看,鞋底不知啥时候前后磨了两个洞,便满怀希望的对外公说:“爷爷,我的鞋底破了个洞,走不了了。”“嘴里都没啥吃还顾得了脚,你看羊跑了,赶紧把跑了那几只羊撵回来,爷爷追不上。”没办法她穿上底上有洞的鞋去撵羊,她虽说是个女娃,刘先生非常疼爱。从小对她不加约束,练就了她腿脚麻利,上树掏鸟蛋,摘果子、和小伙伴比赛跑步她永远是第一,所以撵羊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可怜羊是撵回来了,她的脚底鲜血淋漓,疼的钻心。不过外公实在年龄太大了,羊都跑了好远了,外公还靠在背风处打盹呢。
到吃饭的时候,她看外公还没有回去的意思,就坐在外公身旁说:“爷爷,我饿了。”外公睁开惺忪的眼睛在衣服兜里摸索了一会,掏出了一个破手绢,他一层一层打开,包着一个玉米窝头,递给她说:“吃吧。”说完又打起盹了。
“爷爷,只有一个馍馍,留给你吃吧。”她舔着嘴唇说道。
“爷爷不饿,你吃吧,吃完了,还要撵羊呢!”爷爷头也不抬地说。
她把手绢里的窝头辦成两半,吃了一半,给外公留了一半。感觉还是饿,她就在山上找蒲公英苔,蒲公英苔可好吃了,嫩嫩的,甜丝丝的,脆脆的。还有一种不知名的小草,结的果实是一厘米长,剥开是米粒小的籽密密麻麻排列在一起,放到嘴里用牙一咬,甜甜的,还有一股淡淡的青草味。野豆角,野葡萄,只要能吃的她都摘下来吃。
不知是因为她跟外公来,还是外公一直是这样,整整一天外公都在打盹。
天黑了,外公让她把羊赶到山顶,她抹了抹嘴角的草汁,放开两条小腿跑到山下,把羊群慢慢的赶到山顶和外公一起赶着羊回家。
回到外公家,妈妈在门口等着,看见她,搂在怀里问道“晓棠,饿不?”
她高兴地说:“不饿,我吃野果子,那些野果了好吃啦。”因为她看见妈妈眼角有泪,所以故作轻松地说道,没想到妈妈哭的更厉害了。
把羊赶进圈,和外公去吃饭,只见舅母只给她和外公两个馍馍,她瞬间明白舅母只给外公一个人的饭,她压根就没有饭。她对外公说:“爷爷,你吃吧,我不饿。”说完她就回到妈妈的住处,看见妈妈在抹眼泪,就对妈妈说“妈,你为啥哭啊?”
“看见晓棠能帮外公放羊,妈高兴的。”
“妈,你别哭了我知道来外公家,不干活舅母不给我吃饭,不过不要紧,你千万别让我回去。我太想和你在一起了。”她抹着眼泪对妈妈哀求道。
“不是妈不让你在外公家,你看妈妈在这里每天都要干好多活,如果干的慢了,或者不好,你舅妈就对你外公不好。你在不在这儿,妈做不了主啊!”说着她悄悄的给她塞了一个窝头。
“闺女,你赶紧吃了睡。明天还得跟着你外公去放羊。你外公年龄大了,这几天有病,你就多撵撵羊。”她对母亲也没说她的脚受伤了,因为她知道给母亲说了只能徒增烦恼。
第二天外公竟然病到了,舅母说:“你一个人把羊赶去放吧,记住,千万别把羊丢了,丢一只羊你就别不回来了。”就这样,她成了一个小羊倌,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而且她的鞋一越来越破,后来穿不住了,撵羊还担心鞋掉了,影响撵羊的速度。干脆脱的一扔,光着脚跑……
她想家了,想回到父亲那儿,在父亲那儿她不用这么辛苦,也不用看人脸色,但是父亲捎来话说他要到外地给哥哥治病。让她暂时先住在这儿,她的念想断了。
每天早上舅母会给她两个窝头,母亲一再叮嘱她一个人出去一定注意安全。五六月的天,她一个人赶着二三十羊在山上呆一整天,实在闷得慌,她就和草丛里的蚂蚱,蚂蚁说话,要不就追着几只好动的羊漫山遍野的跑,或者找能吃的野果吃……她的脚底破了,连脚下的土都染红了,她就抓一把土摁在伤口上,不流了,就又跑……
后来,她的脚底结了一层痂,荆棘刺不破,石头磕不破。她还暗暗为她的脚自豪过,再也不用穿鞋了。
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舅母说:“出去放羊,羊吃草闲也是闲着,就给牲口割点草吧。”于是她每天回家必须背一框草,背的少,舅母还指桑骂槐。
母亲看她没鞋穿,想给她做一双,可是舅母一刻也不让母亲停,母亲一反驳,舅母就去外公外婆那儿闹腾。
七岁的她,连镰刀都拿不稳,怎么去割草?怎么背的动?没办法母亲说:“晓棠,一天时间够长,你不要用镰刀割,妈担心你割手,,你就用手去揪,去拔。妈接你时再帮你割。”
就这样,她每天一双小手被草染绿,割破,后来遇到了一位放羊老爷爷和她合在一起放羊,她撵羊,老爷爷帮她割草背框,她才没有那么辛苦了。
她觉得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难熬的冬天,穿了一身妈妈为她改做的棉衣,其实可以说是夹衣,里面棉花少的可怜,穿了一双外婆给她找了一双不合脚的鞋。在山上放羊,过山风那叫一个冷啊,脚冻的溃烂流血……到现在她一想到那时候,她都觉得浑身冷嗖嗖的脚隐隐作痛。尤其是刮风的时候把羊赶在麦地里放,呼呼的北风吹来,躲都没地方躲,只能围着羊群来会跑,来减轻北风带来刺骨的寒冷。
她受不了,想回家,可是父亲好像消失了一样,入冬时母亲也不见了,走的时候只给她说,好好放羊,好好听话……
母亲过年时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