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怅
哒哒哒哒,机关枪连环射击。啪啪啪啪,手掌疯狂拍打着塑料按钮,洞嚓洞嚓洞嚓,强有力的鼓点震颤着耳膜。只鸡只鸡只鸡,橡皮鸭子被人捏的尖叫。啊啊啊啊,幼儿扯着嗓子哭嚎。“妈妈,我想玩”孩子央求声。说话的声音,机器的声音,音响的声音……各种声音汹涌着,如滚滚浪涛,向我耳朵里汇聚,在耳道中碰撞,发酵,膨胀,左突右冲。脑袋里的血管被这些震耳欲聋的声响刺激地突突直跳。
万达广场三楼游戏厅里,眼之所及,到处是来来回回穿梭的人。大人孩子,抱着幼儿的父母,跟随孩子的老人。此时此地的我似乎处在风暴中心,海浪呼啸,眼花缭乱,心烦气躁。
闭了眼,我竭力把外界的喧嚣屏蔽在心扉之外。思绪不觉飞回了遥远又亲近的的童年。
杨柳返青,新芽在柔嫩的枝条上欣欣然张开了一双双新奇的眼睛。有趣的灵魂吸引有趣的灵魂。孩子们三五成群,如脱笼之鹄,急不及待飞向田野。这时候,折一节嫩枝,轻轻拧动,让外皮与骨骼完全分离,掀开一头的绿皮,牙齿捏住露出的骨尖。两手轻轻的慢慢地把外皮往外抽。唯恐一不小心把皮弄破就前功尽弃了。等白皙滑滑的光棍的完全抽出来,再把绿筒子的两端用指甲刮去一厘米左右的笛子头。抿嘴一吹,一支或如横笛般清脆,或如号角般嘹亮的树笛就做成了。长长短短的树笛在孩子们的嘴里吹奏出一曲曲欢快热闹的交响乐。麦苗,杨柳,青草,大地是最忠实的听众。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到沙河里抽软软嫩嫩的姑追苗,拔甜蜜蜜的蜜蜜根,采摘酸溜溜的野葡萄。春天美食盛宴接连开场。槐花开了,到处弥漫着芬芳;榆钱挂满枝头,大人孩子爬上了树梢。享不尽的美味,唱不完的歌谣。
跑着跳着唱着吃着,很快,布谷鸟来了,麦子黄了。一人挎着个竹篮或者背着竹筐像一群麻雀般田野里捡拾麦子,回去攒着让妈妈换西瓜,换蜜桃。劳动也是一种快乐。
炎热的晚上时常停电,道路上三三两两尽是找蝉蛹的人们。哪个明亮的手电,一棵树挨一棵树的围着上下搜寻。“这一个!”“这俩!”惊喜不断。有时候一个晚上能捉上百只。回家改在筛子里,第二天一大早全都改头换面,蜕去黑棕色的丑陋外壳,变成了通体嫩绿的幼蝉。在油锅里一炸就是一道美味佳肴。
瑟瑟秋风起,黄叶落满地。这边地厚厚的树叶也是农家的宝。我们拿针穿了长长的线,把地上的叶子穿成一串串长长的钱串子。直到手推车上再也装不下才满载而归。
冬天大自然虽然失去了多彩的颜色,依然蕴藏着无穷的快乐。地面上结了冰,必得来回划上几个来回才舍得上学校。走的时候还啃着块头天晚上冻的坚硬的红薯,冰凉冰凉的,跟吃冰棍儿似的。
我们的童年,虽然贫寒却快乐无比,沉淀在心里,如陈年老酒,愈久弥香。
想想现在孩子页真是可怜,整天被困在学习的牢里。偶尔休闲,也宅在家里,玩手机花钱,打游戏花钱,买玩具花钱,培养业余爱好更要花钱请老师指导。好像他们的快乐都建筑在金钱之上,慢慢丧失了自娱自乐的能力。
现在还有什么快乐是不需要花钱的?这些买来的快乐能否在多难以后还能找到?想想他们的童年将会是一张白纸就莫名的惆怅。
睁开眼,我静静的站立,冷眼看着这狂欢的周遭。恍然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