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眼:乌拉诺斯||失忆症·三胜自傲（五十九）
“哐——”
剑刃与剑刃激烈相交，发出震耳欲聋的摩擦声。
想象中的场面并未出现，而是被预料之外的人所打断。“克罗诺斯”不满地“切”了一声，往后一跳，警惕地看向刚刚拦下他剑的人。
亚伦也是满脸严肃和警惕的表情，想必对他而言，他不会知道克罗诺斯是发生了什么才会有这惊天的变化。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潜意识深处，真正的克罗诺斯大吃一惊。
“对集体施加幻术，让中术者自相残杀，这就是记忆女神的看家本领吗。”
亚伦冷笑一声，又不屑地说道：“这种无聊的把戏对我可不起什么作用。”
“克罗诺斯”不悦地皱起眉头，他正要说点什么，就被他自己阻止了。
[你别出手，让我来]
[……]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战斗，拉克西思，你已经帮我很多了，剩下的，就请相信我，交给我吧]
[你若是要死了，我会彻底接管你的身体]
她的话语听上去依旧冷酷无情，却在此时此地语气比平时软了不少。
[那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因为，我早已做好了觉悟。”克罗诺斯低声对自己说道。
卡戎说得对。我懵懂无知，完全不明白下层想要什么。起初，我以为他们想要的是自由和希望。
可事实并非如此。我已经见过太多太多人为永生而献出生命。对下层而言，最重要的、最值得他们拼搏的只是永生。
而我却明哲保身，又优柔寡断。
作为引发战争的引子，作为最大的牺牲品，我不应该无视和逃避命运。
我答应卡戎，成为新的领头羊，在剧本的安排下，带领下层人民走向一场又一场虚假的胜利。
若非这些原始的对永生的欲望，若非源头处的欺瞒和误导，命运将不必引导我至此末路。
王之罪业实乃人之罪业。
我将背负起下层所有众生命运，在此向高天之上的父王发起叛逆之战。
为了不再有任何无意义的流血牺牲。
为了人人所爱的家园，为了我们尊敬的天空之王所要守护的世界。
为了，真正的自由与希望！
乌拉诺斯无言地立于亚伦身后，他的眼中第一次对克罗诺斯流露出了某种期待的情绪。
“要上了！”克罗诺斯瞬息间摆好架势，并同时朝他大声喊道。
亚伦微微一惊，因为克罗诺斯身上的气场再次发生了变化。
该说是焕然一新？可属于克罗诺斯的本质还是没有改变，反而像是经历了某场蜕变，变得比以前更加成熟稳重。
“切，装神弄鬼。”
亚伦嘲讽一声也随即摆好迎战的架势。
虽然不知道克罗诺斯发生了什么变化，亚伦还是不能太小觑他。毕竟，他的实力曾被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认可过。
克罗诺斯轻笑了一声，向他招招手。
唯有这过于自信的欠揍模样仍然一成不变。亚伦想到这一点后，也露出戏谑的笑，举起剑向他冲去。
“谢谢你，德尔斐老师，其实，我也没那么大的渴望想要学习剑术。”年幼的克罗诺斯站在原地微笑着看向他，却迟迟没有接过剑。
“哦？”德尔斐微微一愣，完全没想到年幼的王子竟抱着这种想法。
可他一脸认真地看着德尔斐，静静地解释道：“因为，无论我怎样努力，父王都不会认可我的吧。”
“他连剑都没有给我，一定是没有希望过我能好好学。”
说完，他又沮丧地垂下头，不知不觉，泪水再次盈满他的眼眶。
他真是个爱哭鬼——那个时候，他常常这样责备自己。
“是吗？属下倒认为此剑和你很相配呢。”
“啊？”他疑惑不解地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又默默低下了头。
“虽然说，今天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节课。但实际上，王子殿下你也已经教会了我许多事情。”
“有、有吗？”
“你的父王是你很重要的人对吧？那么，你愿不愿意为了他而跟我学习剑术呢？我会把我知道的关于王廷剑术的知识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你。”
德尔斐移开视线，转而看向玻璃窗外的天空，“其实，你的父王对属下而言也是无比重要的朋友。我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用自己的方式守护他。”
“王子殿下，”说着，他又看向他，眼神里闪烁着小小的光彩，“你愿意和属下一起吗？去守护天空之王乌拉诺斯至高重要的愿望。”
于是，克罗诺斯接下了剑，为了守护天空之王——他的父王至高重要的愿望。
在他生命的一半岁月中，他克苦勤奋地学习剑术，不断向周围人请教切磋，最终成为王国内最厉害的剑术师。
现在，为了那个最初的愿望，他的意志仍旧未改。
“父亲，我们为什么要飞上天空呀？”
连他都记不清的儿时岁月里，有一天，他趴在父亲的大腿上，向他如此问道。
“当然，是为了自由和希望呀。”
乌拉诺斯温柔慈祥地笑着，慈爱地摸摸克罗诺斯的脑袋。
[我居然会忘记如此重要的事情……]
亚伦朝克罗诺斯展开疯狂的攻势，他的剑式毫无章法，看上去毫无规律。
且他挥剑的速度更快，击剑的力度也更猛。无论是速度还是力度，对方都更胜一筹。
克罗诺斯拼命地跟上对方的节奏，哪怕他仍在步步后退。
但他也有他的主意，毕竟，王廷剑术本来就适用于对付比自身更强大的敌人。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我就遇见了卡戎和拉克西思他们，他们曾待我如同最好的朋友……]
[命运让我们三人相遇，却又将我们拉至不同的隘口，甚至针锋相对，自相残杀……]
“去死吧！”亚伦怒喝一声，捕捉到克罗诺斯招式之中露出的漏洞，用尽全身力气给予他致命一击。
克罗诺斯微微勾起嘴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漏洞补上，对准着对方暴露而出的左手臂刺去。
亚伦也很快地反应过来，但由于他冲过来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他只能微微斜过身，无法躲过攻击。
亚伦不敢置信地连忙拉开与他的距离，望向被剑锋划破的左手臂，血正顺着手臂正一路向下滴滴答答流淌，许久未体验过的疼痛让他一时恍惚。
亚伦不禁呆呆地站在原地，表情凝滞成一团不可思议。
“怎么？你刚刚不是很勇吗？”克罗诺斯讥讽道。
亚伦气急败坏地咬咬牙，举起剑冲刺着向他砍来。
[后来，我失去了这段记忆，甚至连遗忘本身都遗忘了……]
[父王也并非是对我不抱期待，而是因为我忘记了……]
尽管一只手臂受伤，而也丝毫不影响亚伦的那如风似的剑招。
克罗诺斯丝毫不敢有任何分心和懈怠，他不断接下对方的进攻，一边冷静观察。
而对方进攻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快到难以用肉眼捕捉，在对方不断的挥击、砍击和挑刺中，波塞冬的剑身突然灵活地转过了克罗诺斯的反制，在重重虚影中，竟直直朝向他的小腹左边刺去。
克罗诺斯连忙格挡住那个位置，可预想中的刺击并未到来，而竟是绕过那里刺向了右边！
克罗诺斯吃痛地接下一击，仍是不敢有任何松懈，继续防备着对方的攻击。
这是没有终止的战斗，直到一人付出性命为止。
[父王他希望的从来都是我能成为一名合格优秀的国王陛下，能带领子民们走向自由和希望……]
两人不断在对方身上留下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可谁也无法将谁彻底打败。
“一招定胜负吧。”
在与对方周旋了将近二十分钟后，克罗诺斯提议道。
“呵，一招定胜负吗……”亚伦有些疲惫地闭上眼，再次睁开时，他仍是一脸无惧，“行啊，到底是你强还是我强，就看这一招吧。”
[希望的是……]
四下无声，克罗诺斯和亚伦拉开距离，各自摆好架势，互相警惕地盯着对方。
是生是死，尽在此时，一招一瞬。
亚伦率先咆哮着向他冲来，克罗诺斯则沉稳地立于原地。
剑刃破空激起的热风刮向他，他仿佛又听见了拉克西思的话语。
“王子殿下，有没有想过，抛弃掉现有的身份？”
[想过，但是我不会抛弃]
他在心里如此回答道，并将全身力量贯入手中之剑，但不再用于防御和抵抗。
这一击将代表着他的意志，堵上他的命运，所有人的命运。
刚经过十几分钟的苦战，他一直被动防守着对方的进攻，一直砍向剑身上相同位置，只要他再加把力，再加把力。
克罗诺斯也大喝一声，迎着他砍来的方向，拼尽全力挥砍向波塞冬剑身上最薄弱的地方。
几乎是剑身相撞的同一时刻，克罗诺斯的想法已被验证。
随着清澈又激烈的一声响，波塞冬化为了两截。亚伦的剑被砍断了！
经过刚才的战斗，克罗诺斯早已观察得出，亚伦的剑很快，剑式也散乱无比，但亚伦此人太过傲慢暴躁，他的心驾驭不了如风如水的剑。
并且，波塞冬是一把灵活，柔韧性很高的细剑，如果主人不控制好力度，总是全力以赴地攻击别人，剑身迟早会承受不住一次次的撞击从而被他人之剑砍为两半。
只要稍微一激怒他，他就能露出破绽。无论布下多明显的陷阱，他都会乖乖中招。正是因为他的这份目中无人和骄傲自大才会招致他的失败。
“剑......断了，为什么？”亚伦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他摇晃着身形，否定似地逐步后退。
“从一个人握剑的姿势就能看出这个人的品行端正否，从一个人握剑的力度就能看出这个人的意志坚定否。”
“而你无论是品行，还是意志，都无法超越我一丝一毫。之所以你的剑会断掉，是因为，你已经忘了持剑的初心。”
“波塞冬的坚韧之名，你根本不配。”克罗诺斯冷静地说。
“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打败我？我不承认，我绝不承认！”
亚伦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拥抱起断成两截的剑，嘶哑着嗓子大声否认这一切。
克罗诺斯缓缓收剑入鞘，有些同情地向他投出视线。
不过，有一点，克罗诺斯他不得不去承认，亚伦的剑确实很快，这个国家里几乎没有人能完全接下他认真起来的每一击，就算是他，也很狼狈吃力。
“胜负已分，你败了。”克罗诺斯丢下这句话后，不再对他说任何话，转身看向一直观看这场打斗的乌拉诺斯。
乌拉诺斯低头不言，但抬起头来看向他的眼神里尽是充满了敌意的戒备。
想必也是，毕竟，现在的他浑身是血，一身肃穆杀气，他是以篡位者的姿态获取这场对决的胜利，乌拉诺斯最强大的侍卫已经败在了他的脚下，接下来，要夺取政权简直轻而易举。
克罗诺斯沉重地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几乎遗忘了身后冷冷盯着他背影的亚伦。
“还没结束，还没结束，我还没有输。”亚伦低声喃喃道。
他颤巍巍地站起，一步一步走向国王的宝座。
这里是国王观看银庭审判的坐席，用鎏金打造的纯金之座，一把紫晶之剑依靠在座位旁。那原本是第一王储卡戎的佩剑，却成为了他献给国王的战利品。
“我还没有输，还没有输，一切还没有结束。”
他捡起那把剑，展开飞行装置，向那个他最恨的人冲去。
见他背对着自己没有任何防备，此击必中！亚伦内心一阵狂喜，瞄准着他的心脏向他刺去。
然而，就在他快要得逞的下一秒，天空上方划来一道破空的长啸声。
克罗诺斯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就感到自己被某人的双臂抱住了脖子。
温热又熟悉的气息扑在他的脸颊上，与此同时，身后之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冷哼，鲜血溅射在那双拥住他全身的黑色羽翼上。
浓郁的腥臭味再次传进他的鼻尖，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血的味道是多么的恶心。
“拉克西思......拉克西思！”
克罗诺斯惊慌无措地转过身，而拉克西思无力地倒下，克罗诺斯连忙伸手抱住她，却见她的胸口处染上了大片狰狞恐怖的殷红。
但奇怪的是却没有血从伤口中流淌下来。
“鸦使？不对，是记忆女神，我居然杀了记忆女神！我杀了……神？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亚伦见到自己不但没有成功，反而还刺中了王国中最身居高位者，他不禁喜极而泣，爆发出一阵阵激烈的狂笑。
作者哔哔：
谁知道呢？返校一月后封校，甚至封寝……至少隔离餐还行，不过为什么我又碰上了这种事啊！
太无聊了，大结局我也早就写好了，一直憋着对心脏也不好，所以干脆放出来算了。
至少——在小说创作上，我是自由的，不受拘束的。
但愿疫情早点结束，人人都可以回归正常规律的生活。
希望“日常”早一点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