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迟点回家

制茶竹器

2018年7月20日    星期五    晴

今天是出差下乡的第三天，也是行程最艰巨的一天，7:40便从福建省南平市区往武夷山市赶去。

南平市的行政中心搬迁到建阳已获得国务院批准，建阳由市（县级市）改为了区，高速两边大片新的楼房拔地而起，办公和住宅兼有之，其翻天覆地、日新月异景象令人侧目。

过建阳后就是武夷山市的地盘了。武夷山市原来叫崇安县，因旅游的需要改名，景区为“双世遗”。郭沫若先生曾说：“桂林山水甲天下，不如武夷一小丘”。物产方面，武夷山的茶叶闻名于世。人文方面，朱熹和柳永最有代表性。

与武夷山市的同行们简短的交流后，时间近11点，他们提议，去“桐木关”村山高路远，路上吃饭的地方少且贵，还是在市区填饱肚子后再去做下一步工作吧。

一上车，我们的汽车就为难我们了，空调不制冷。正直大中午，地表温度不下50°，风热得火一样，一阵阵往我们脸上燎。

拐出市区，驶上往“桐木关”村去的路就窄小了。九曲溪在公路左侧，平坦如镜，溪水清澈见底，溪边建了不少别墅，据说价钱去年至今翻了一倍。公路是从林业公路升级改造而成，铺了柏油，沿着溪流迤逦。

路两边是村庄，茶厂在路边立了很多柱子，这些柱子是挂厂名用的，有的一根柱子上就有好几家茶厂的招牌。据说武夷山的茶厂不下千家，按照这样的架势，所言不虚。

出弯的几次，雄霸的“大王峰”扑面而来，从车窗探出手就能搂到。但没人谈及它。

越往里走，路越陡，沟越深，壁越峭。时光过去几十年，壁上的凿印仍清晰可见。临崖的一侧安上了护栏，崖壁上的树木葱茏，望不到底，挡住了视觉的凶险。

灌进车窗里的空气不再如市区那般燥热，汽车的空调却恢复了制冷本事，司机不理会它，把空调关了，让发动机一心一意地爬坡。

下山的车子也不少，每当交错时，不得不减速，双方小心翼翼，内边车的车身紧贴着石壁，外边的车轮胎三分之一探出石崖上。即便如此，两车观后镜相交时仍要磕上的样子，车身过半后，不约而同地猛轰一把油门，各自去了。

偶见略宽的路肩，并没有铺上柏油或徒长野草，都种上了茶叶。

当地的同行告诉我们，武夷山茶叶有着严格的区别，品质受小地形小气候的制约。比如岩茶，以“牛栏山坑”和“马头岩”等地方为代表，茶质特别好，价格也特别高。河岸土壤种的“洲茶”和区域外种的“外山茶”价格就低得多了。高海拔的地方种出的茶叶只能做红茶，我们前往的“桐木关”海拔高，所产的红茶最为有名，是世界红茶的发源地。

车突然停下来，前边排了一长溜。原来，拐弯的时候，两车刮擦了，其中一辆车门变形打不开，所幸人都没事，但都吓得不轻，失去了处置的主意。

其它车上的人都跑下车，掏出手机拍照，我看光很硬，拍不出好的效果，算了，不拍。倒是溪流袒露在路下，又清又缓，天这么热，真想跳下去泡一泡。

还好一辆警车路过，当场处置了这场荒野事故，我们得以继续前进，但也耽搁了半个小时，到“桐木关”村子时，也3点多了。

“桐木关”村子并不大，房子缺乏规划，随意坐落，显得有些凌乱。随着“金骏眉”“正山小种”等红茶的出名，有很多游客前往村子旅游参观，农家也适时推出农家菜馆和民宿。但今天没有看到什么游客，可能要周六、周日才会有游客来玩。

工作结束，我们从村部出来，想深入村子走走看看。村部正对面卖茶叶的老板娘很热情，招呼我们过去喝喝茶。茶还没泡，她先端出花生、瓜子、红枣等茶点，我们的屁股硬生生地扎下。

这里泡出的红茶味道确实香浓。我们边喝茶边向老板探听村情。老板娘姓詹，很健谈。她说，她的祖上是从江西迁过来的。

其实，来桐木关这里生活并不存在迁，因为此地与江西毗邻，翻“黄冈山”就是江西的上饶市了，语言和生活习俗相通。黄冈山的最高峰海拔2158米，是整个华东六省一市地区的最高山峰，享有“华东屋脊”“福建西藏”等盛名，灭绝的华南虎曾在这一带留下足迹。

老板娘不仅卖茶叶，还卖笋干等土特产，准备走的时候，我们每人买了一袋笋干。这种笋干是熟的，加入盐巴和辣椒制作而成，开袋即可像鱿鱼丝那样吃，也可以用来蒸五花肉做菜吃，味道挺不错的。老板娘说，卖给游客一般60～80元一袋（500克），卖给我们40元就算了。

得知我们要返回福州，老板娘建议我们不要原路返回。村里到建阳的乡村公路去年修通了，好走又近，路上的风景美，一举多得。

新修的路果然宽敞得多，水泥路面修得很平整，路过自然保护区馆舍周围时，山上和峡谷里的猕猴跑到路上，它们见过各种世面，一点也不怕人，跑到路上向行人讨吃，难怪一个个吃得肥头大耳。

据说，这些猴子不仅贪吃，还爱财好色。有路人的钱包被它们抢过，还有女生的红裙子被它们掀过。

从地图上看，我们这一走就是要穿过整座武夷山了。新路虽然宽敞平整，但爬坡，好在日头已不烈了，山间森林覆盖率95%以上的地方，地面没有热气，开窗关空调，车子上坡不怎么费力。

随着不断深入，路越来越险，不时看到有落石丢在地上，一些倒伏的毛竹树木躺在路中央。春季汛期残留的泥石流，也没铲除，占去半条路。好在车不多，且今天这样得晴好天气，避开就好了，并无惊险。如果是下雨天路过这样的地方，就要格外小心落石和塌方了。

满目苍翠到视觉疲劳，一些飞鸟走兽的鸣嘶才会让我们耳目一新。

“摩托车载着心爱的人，在这里飞简直太浪漫了。或者土豪点，开个敞篷车，才叫拉风哩。”我浮想联翩。

太阳慢慢被我们甩在后面，车上的矿泉水喝光了，虽时有山泉水在路边潺潺流下，但喝惯漂白粉开水和矿泉水的肠胃，我们也不敢停下来喝几口。

司机说，油也不多了。可眼前除了毛竹树木，剩下的还是树木毛竹。

前面一定有村庄的，依经验来说，有路就有村庄。果然，又走了十几公里后，看到了村子。在挂着茶厂牌子的人家门前停下，走进去讨水喝。

房子前的几棵水杉非常大，两个人合抱不了，挂上名木古树的牌子加以保护。问了主人，说，这几棵水杉是风水树，400多岁了。

主人的房子高四层，四面合围成一个大四合院。前院一楼为客厅，楼上主人卧室和客房。院中间是厂房，后院为茶室，山泉水直接引到茶室。茶室后面毛竹披拂，芭蕉婆娑。置身其中，身心俱静下来。

整栋房子看不见空调和电风扇，但很凉快。老板骄傲地说，整个村子找不出这些玩意，即使三伏天，晚上睡觉还要盖一层薄被子。

主人兼茶厂老板姓郑，40多岁，大学毕业后回村创业，是“正山小种”红茶工艺的传承人。他泡了他亲手做的茶给我们喝，味道极其纯正，风格与“桐木关”老板娘那里有些不同。

岩茶价格那么高为什么不做？郑老板说，海拔高的地方，茶树长出叶子薄，做出的岩茶不纯正。他不想以次充好，少挣点，老老实实做原生态红茶，创下了好口碑，现在茶叶销往全国各地。

几杯茶下肚，我们都来了精神，郑老板说，离加油站不远，他热心地给我们算了一下，我们到福州得到晚上九点以后了。我赶紧给家里人发了条微信：今晚我迟点回家。

一路下坡，司机小林很开心，他说省油得很，没压力了。到建阳麻阳地势就开阔了，溪面也开阔，河水极其平缓，依然清澈。夕阳下，孩童在溪水游泳嬉戏，好让我们羡慕。

更让我回想起童年，童年的炎炎夏日就是这样过的呀。

加好油，上到高速，天就黑下来了，走的是“京台”高速（北京到台湾，代号：G3高速），车灯前方没有风景，只有夜色。疲惫了一天，大家默默无语，困意阵阵袭来。

走了两个小时后，司机小林突然说，不好，走错路了。原来“京台”高速快到福州时，要转入“京福”高速（北京到福州，代号：G70高速），因“京台”高速开通不久，标志不完善，迟疑间走错了，只得到前面的出口下去，掉头再走，还好出口不远，时间多去了40分钟。

福州城的车和人，这时不多。来了这么多年，鲜少欣赏福州的夜色，没想到这么温馨和美，身上的疲劳不知跑到那里去了。下车后，我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吹着口哨，慢慢地蹬回家。

家人们都睡着了，灯亮着，饭和菜热在锅里，酸奶晾在餐桌上，常温了，正好入口。客厅里的钟走在23：31。

做茶的传统揉机 路边的猴子 桐木关村大门 茶室窗外 两人合抱不住的水杉